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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里兰卡:印度洋上的珍珠链(七)

作者:永不消逝的电磁波   来源:砺剑  

美索不达米亚之眼

——中东十五年(七)

永不消逝的电磁波

砺剑说:

这是一位军工人的亲身经历。

美国的F-117是什么空中神器?中国是如何发现它的?中国在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做了哪些工作?战争的真实情景是怎样的?中国军工背后都有什么秘辛?

本文不仅有军工记忆,还有国之重器,不仅有异域风情,还有中国精神,还有我们最为看重的珍贵的家国情怀。

今天,砺剑继续推出本系列文章第六章。

印度洋上的珍珠链

回到了工厂,除了汇报工作,还要养伤。尽管实际上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工厂领导对我的伤情非常重视,特别安排了治疗和养护方案。

厂医院有CT仪,扫一下就看到了,右膝盖内侧半月板撕裂,卧床一个月。等到痊愈以后,再过了一年时间,也就是2002年夏天,接到了外联的指示,出发斯里兰卡。

这一次我们的小组一共三个人,组长是联络处黄处,还有技术处的程哥。

斯里兰卡,古称“锡兰”,位于印度南部,是印度洋上的一个岛国。

斯里兰卡与中国的交往非常早,向上可以追溯到唐朝。

到了明朝,郑和下西洋的时候,这里曾经发生了著名的“锡兰易贤”。那是第三次下西洋期间,郑和奉明成祖朱棣所差,奉诏敕金银供器到锡兰山寺布施,并建立《布施锡兰山佛寺碑》,现在就存在科伦坡博物馆。

郑和访问锡兰山国时,锡兰山国王亚列苦奈儿对大明使臣郑和不太尊敬,想要谋害郑和船队,被郑和发觉,离开了锡兰山国。郑和下西洋转了一大圈,远航到东非附近,回程的时候再次停靠锡兰山国。

这时候亚列苦奈尔诱骗郑和到国中,并发兵五万围攻郑和船队,又伐木阻断郑和归路。郑和是谁?他是追随明成祖朱棣“靖难之役”,出生入死守卫燕京的功臣!明朝的太监都不白给,不过亚列苦奈尔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郑和看出贼兵倾巢而出,于是亲率随从两千官兵,从小路绕道突袭亚列苦奈尔的王城,破城而入,生擒亚列苦奈尔和他的王后王子及家属众人。回国以后献给明成祖。朝臣都建议诛杀亚列苦奈尔,但是成祖怜悯其无知,后释放亚列苦奈尔和妻子,并由礼部商议,在锡兰国中选贤者邪把奈耶,诰封为锡兰山国王,并遣返亚烈苦奈儿。这就是著名的“锡兰易贤”。

听着耳熟是吧,有点儿当今美国的意思吧?!老美今天玩儿的,就是咱们天朝500多年前玩儿的。

飞机落地科伦坡的的时候,一眼望到印度洋,一望无际的瓦蓝色,真的是太漂亮了。

其实我并不适应斯里兰卡的气候,潮湿闷热,总是感觉喘气都费劲,而且身上永远都是湿的,像是撒了一层盐。斯里兰卡的太阳很厉害,常年要穿长袖,裸露在太阳下的部位,几个小时就会被晒黑。斯里兰卡本地人皮肤都比较黑,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其实伊拉克的阳光也厉害,但是伊拉克人的皮肤还是比较白皙的。我们去科伦坡的时候算是夏天,但是斯里兰卡只分两个季节:雨季和非雨季。

斯里兰卡当地人是僧伽罗人,是阿育王的后代,上面说的锡兰山寺供奉着佛祖的牙舍利,是尊贵的地方。

19世纪开始,英国人把印度南部的部分泰米尔人迁往斯里兰卡,并委以重任,占据了政治和经济的各个重要角色,实际控制着斯里兰卡的方方面面。

由此,僧伽罗人与泰米尔人结怨。1948年斯里兰卡独立,加入英联邦成为自治领,1972年独立建国,改名斯里兰卡。但是在独立建国的时候,泰米尔人在英国人的帮助下成立了“猛虎组织”,跟政府军对抗,要求独立建国,并与政府军开战,战火甚至一直烧到科伦坡附近。

是不是又是有些眼熟?中东地区,印巴地区,中印藏南地区,包括现在的香港市,这些乱局背后都有英国人的影子。

有些人认为英国人行为举止很绅士,这个咱们也承认,但是如果形容他们是蔫巴坏,应该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吧?

斯里兰卡政府军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印度南部的泰米尔人也蠢蠢欲动渴望独立,于是印度政府坐不住了。

后来印度出兵,帮助斯里兰卡政府军清缴,迫使猛虎组织同意停火,开始和谈。后来印度军队撤出以后,猛虎组织卷土重来,双方打打停停。

2000年左右,在挪威等国家的斡旋下,又开始何谈,2002年2月份,双方在奥斯陆签订了和平协议。

但是政府军不相信这个停火协议,也不相信印度人,于是就跟咱们谈,用橡胶和宝石等易货贸易方式,换飞机坦克。然而泰米尔人不知道哪里弄的钱,也不知道怎么弄到了直升飞机。

这边军贸谈判还在进行的时候,那边政府军又扛不住了。于是加快了谈判步骤,当然高层还是有远见,没有要它的橡胶和宝石,而是签署了建设科伦坡南港的协议。

我这种层面的,不会知道是哪位高人提出来的建议。但是正是这个协议,使得科伦坡南港发展成为我国立足印度洋的一个重要节点。

用几部雷达,十几架飞机,一百多辆装甲车就签下来99年的使用权,这不知道是捡了多大的便宜。要说膜拜,请允许我为这样的幕后英雄膜拜一下!

根据协议,我们将提供三部对空警戒雷达。其实斯里兰卡虽然是岛国,但是打仗主要是内战,旁边唯一的国家就是印度。印度跟它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斯里兰卡也没啥资源,不会真的打起来。

斯里兰卡本来也不富裕,当时没有什么空中力量,对空警戒雷达主要是防着叛军那几架飞机,外加一点空中交通管理功能。

后来咱们可能觉得斯里兰卡太够意思了,反而让咱们不好意思,于是空军又给了一个团的快退役的歼-7,还配了导弹;海军给了一些快艇,还签了四艘小沪,没赚钱,半卖半送;陆军当然也不能闲着,从石家庄派了教导队,还有把快要过期的弹药全部白送,当年的白城演习取消,可能也跟这个有关系。

这也算是延续了郑和时代与锡兰山国建立的友谊。当然,猛虎组织也没闲着,他们把毛主席当成神,供奉在印度教神庙里面,而且一直用游击战的方式袭扰政府军。

2006年7月,政府军准备妥当,全力清缴,大概两年时间,基本收复北部猛虎组织控制地区。到2009年5月,全部猛虎组织的据点得到解放。

当然,那是后话。说回来我们小组,当时因为斯里兰卡太穷,没买咱们什么东西,所以不用说北方集团和精密集团没有办事处,连中国银行都没有办事处在那边。还好,大使馆就在科伦坡,于是我们就住在大使馆旁边的一个华侨开的酒店。

斯里兰卡有两个首都,科伦坡是经济首都,还有一个行政首都在内陆地区,叫做阿努拉德普勒。

科伦坡比较大,好像说人口也有差不多六十几万,挺热闹的。

斯里兰卡盛产宝石和茶叶,科伦坡满大街都是卖宝石和茶叶的。

工厂这一次一共提供了三部预警雷达,我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调试。

应该说,工作任务不太重,因为都是老型号,为了赶进度,从战略储备库拉出来直接上飞机的。

黄处和程哥主要负责下一步的前期任务,也就是前面讲到的科伦坡南港附近,以及南部一个叫做汉班托特的老港口附近,配合总参的计划,对空防海防的情况做一下评估,包括规模、投资和建设期等等。

应该说,五年以后,也就是2008年汉港开工以后,国内媒体非常低调,但是印度却炸开了锅,因为五年之前咱们就已经开始经营,而且后来也有了自己的侦测站。

阿三看到咱们的珍珠链已经开始具备规模,而且确实初步形成了战斗力,所以一直在跳脚。可是跳什么呢?我们又没打算占领印度洋,如果你把藏南还给了我们,说心里话我们都懒得理你!

军区空军装备处跟中建某局的同志们,在我们过去之前就已经把大部分建设工作都做好了,雷达也放上去了。

我们到了场站以后,就着手开始准备调试和培训任务。不知道大家看过雷达罩没有,那个东西外边看起来挺大的,挺吓人,其实里面东西很小,也就算球罩体积的四分之一。

雷达站的东西都不大,中波雷达最大的组件就是它的天线,其实就是一个反射器,弧形铁板做的,长的像卫星电视的天线一样,不同的是它可以快速旋转。雷达波发射和接收装置都不大,安装在弧形的球心。

雷达的功率决定了它的探测距离,因此旁边一般都有变配电装置和备用电源。然后数据出来,有一个数据处理中心,过滤掉杂波,也可以去除干扰。其结果就显示在屏幕上,现代雷达系统的处理中心,会将已知的己方数据和地方数据,都一并在屏幕上显示。

这个原理基本都很简单,网上可能都可以查得到,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雷达的技术核心,一是发射什么波,发射出去的波必须要被有效反射,否则发出去没意义,而且波相特征要明显,一收到就知道是不是你的波。

另外就是接收装置,一定要能够准确识别反射波,尽可能的滤除掉杂波,而且要能够抗干扰。

现代雷达,还要加上一些预判的功能,从而实现智能化的控制和管理。以上这些,说一说都很容易,但是真正做得好就难了。

为了外联工作方便,工厂特意配备了笔记本电脑。这一下子工作立即就方便多了,不光是工作,出来还可以放一些电子书什么的,闲着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

走的地方多了,我越来越喜欢研究世界史,说起来中学时候就喜欢,但是没有深入研究。现在有时间了,在国外还可以上到google,查资料更方便。

笔记本还可以放光盘,没事看看电影,有网络的时候更是可以下载。我曾经很自豪的放话说,没有什么电影是我找不到的。

总而言之,笔记本让我们如虎添翼,但是我自己每天的记事本仍然带在身上,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

工厂那边也做了一个服务器,这样子我们发邮件方便多了,也更加安全了。

笔记本的第一个用处,就是制作培训教材。前面介绍过,斯里兰卡主要是佛教国家,还供奉着佛牙舍利,当地也有印度教徒。

跟伊拉克的伊斯兰教徒差不多,佛教徒和印度教徒也都很懒,而且很倔犟,不会专注于听你讲解。而且他们的教育程度明显比伊拉克差了很远。

尽管是英联邦国家,斯里兰卡居然绝大多数人不会讲英语!平时他们之间交流用的是僧伽罗语,类似印度的一种地方语言,这也是多年以来唯一一个我们出门要带着翻译的国度。斯里兰卡也是提供免费教育,十二年,后面如果读大学的话要自己花钱。

我养病期间,在自己的电脑上研究了ppt的用法,来到斯里兰卡才发现,真的是获益匪浅。用了ppt以后,通过图文并茂的方法,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第一个星期,白天我们配合现场安装,晚上回到酒店就要制作ppt。酒店老板姓洪,让我们叫他“耀伯”就行,他老家潮汕人,已经是第四代华侨了。

这里讲多一些,人家是华侨,但是也是斯里兰卡公民,咱们是中国公民,虽然都是华人,但是毕竟人家是人家,咱们是咱们。

出门在外,这个一定要搞清楚。就好比黑人,现在地球上很多国家都有黑人,但是你不能说黑人就是非洲人,他也许就是美国人,也许就是欧洲人,也许就是巴西人,反正黑人自认为所有的黑人都是兄弟,但是出现了纷争还是各侍其主。华人也是一样,先搞清楚他是哪国人再说,不要乱扣帽子。曾经碰到过,有咱们国内出来的,碰到华侨,非常非常的热情,但是热情归热情,人家一跟你谈正经事儿或者谈生意,就认为人家背叛了中国,这个就是不对的。

比如在新加坡,你碰到一个新加坡华人,人家就认为人家不是中国人,是新加坡人。咱们也不能看人家这样说,或者人家维护新加坡的利益,就说怎么样怎么样,甚至说人家瞧不起中国人。

各侍其主,是哪国人心里自然向着自己的祖国。中国强大了,国人出去的机会更多了,碰到类似的事情也会更多了。如果碰到了,心态一定要放平和。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以前的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那家伙还去广东祭祖呢,他一过来,包括很多外事机构人员都很开心,以为碰到了自己人,更异想天开的认为他会向着中国,至少态度会和缓一些。没想到这个家伙彻底的代表美国利益,比白人还白人,于是甚至官媒都开始骂街。这就不对了,首先他是美国公民,忠君报国是华人的传统,但是他忠于的不是中国,而是他的国家美国。你不能因为他为美国做事就批判他,恰恰相反,我认为应该表彰他,因为这说明中华文化的精髓,已经进入他的脑子深处。

耀伯不会讲普通话,但是可以讲潮汕话,黄处也是潮汕人,他们两个可以交流。

耀伯的母亲是僧伽罗人,但是他的太太也是华侨,只是去世比较早。耀伯的两个儿子都去了新加坡读书,耀伯说,这个酒店是祖产,要一直经营下去,但是两个儿子都没有打算回来的意思,所以他也有些伤感。当时由于斯里兰卡内战,旅游业的生意比较惨淡,酒店也就只能靠我们这些华人来维持生计,基本也没什么钱赚。

我当时就希望,以后可以有更多中国人过去旅游,这样生意好了,也许有耀伯的亲戚可以帮到他维持祖业。

耀伯酒店的一楼租给了一个饭店,是科伦坡当地的饭店。斯里兰卡人的口味相对稍微清淡一些,比较喜欢鸡肉和椰子汁,有些菜也用咖喱。

耀伯跟我们混熟了,就请我们去郊区的一个华侨开的饭店,吃潮州海鲜。当时黄处很激动,要去埋单,但是耀伯拉住了,说他是地主,就要尽力。

耀伯的祖上是做瓷器生意的,当时主要跑海上丝绸之路。后来碰到海难,就流落到科伦坡,发现斯里兰卡也有很多华人,于是就慢慢立足,从小本经营经营,到开药房和饭店,再后来发展到也做一些海运生意。

二战的时候,日本军队占领斯里兰卡,他祖父的几条船被小日本征用,之后毁于战火。家里能赚钱的大头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房产。

耀伯的父辈保持了华人艰苦奋斗的传统,一点点积累财富,盖起来这个五层楼的酒店,耀伯也依靠着它维持生计结婚生子。

生于斯长于斯,对这里,耀伯有着深厚的感情,但是他的下一代似乎跟他不一样。他们的大学考去了新加坡,然后就在新加坡工作并且安了家,现在甚至很少回来科伦坡。

这绝对是海外华人生活的一个缩影,听着耀伯的故事,我们心里都很伤感,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能够消弭心中不快的方法,每个人都不近相同,对我来说,最有效的就是努力工作。大概用了两个星期,基本完成了训练教材英文版的编写。

斯里兰卡那边请了一个翻译,也是一个华侨,或者说有华人血统的人,叫做班达阿加代。班达阿加代大概40岁,黝黑的皮肤长长的头发,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是华人。不过他说一口略微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沟通完全不是问题。

班达阿加代是土生土长的科伦坡人,母亲是华人,父亲是僧伽罗人。但是他一直是读华文学校的,后来去马来西亚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华文和英文也都可以沟通和交流。

他说我的英文材料其实用处不大,因为场站的人员懂英文的不多,因此他帮我修改了一套僧伽罗语的材料。

搞好了这些之后,大概还空出来两天,班达阿加代就带着我去转了一下科伦坡。在科伦坡的海边,拜谒了那座供奉着尊贵的佛牙舍利的菩提查亚塔,在旁边的科伦坡博物馆,也拜谒了当年郑和留下的“布施锡兰山佛寺碑”。

这个是我国与南洋各国历史交流的见证,更是我国明朝国力的展示和见证。我们现在做的,不就是几百年前先人们所做的吗?由此,更坚定了自己完成使命的信心!

因为这算是我第一次参与新场站的调试,也是第一次参与场站技术人员的培训,感觉很紧张,不是心里紧张,是时间紧张。

因为沟通的问题,我讲过以后,由班达阿加代翻译成僧伽罗语,下面的官兵有问题,也是先由班达阿加代翻译成中文。

本来预计三天就搞定的培训,足足做了五天。感觉场站的技术人员还是挺认真学习的,也问了不少问题,不过他们底子比较差,就算听懂了,也还是要操作几次才能够搞清楚。

就这样,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等到凑足四个班的人可以操作,雷达就开始正式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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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班支持,具体了解一下情况。大家知道,科伦坡临海,而雷达的侦测是一个圆圈,它划到内陆多远,也能够看到海上多远。

咱们这一套是450公里的,我倒是有些个人爱好,看看靠近印度的地方。班达阿加代帮我问了一下那个场站的连长,但是被一口回绝了。

班达阿加代告诉我,是因为安全方面的考虑。那个时候僧伽罗人跟泰米尔人因为猛虎组织的事情正闹得不可开交。

前面介绍过,泰米尔人是印度教徒,大约占15%,是英国人从印度南部迁过去斯里兰卡的,曾经替英国人管制斯里兰卡大概100多年。而僧伽罗人早在阿育王时代就生活在斯里兰卡,算是土著居民,是佛教徒,大概占75%。但是僧伽罗人跟我印象中的佛教徒不太相似,也许是仇恨太深,他们对泰米尔人比较心狠手辣,经常有泰米尔人被当街开膛破肚的。班达阿加代说,僧伽罗人认为,如果在心脏还在跳动的时候就吃掉,是不会有报应的。但是泰米尔人也不含糊,他们不会开膛破肚,因为他们有手艺,那就是造枪和土炸弹,貌似两位斯里兰卡的总理都是这么没有的。

为了大家的安全,所以他们分班的时候,都是泰米尔人一个班,僧伽罗人三个班,不会互相混搭安排。

虽然我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但是“中国人是尊贵的客人”,连长不敢让我出晚班的勤,如果出了问题,他怕承担不了责任。

听了班达阿加代的介绍我才慢慢明白,当年郑和下西洋,绝对不是一帆风顺太太平平的旅游观光,他是冒着多大的风险,才把中华文明的火种传遍世界的。对古人的景仰,又开始泛滥起来。

大概又过了两个星期,科伦坡场站的工作基本已经走向正规。我也收了一个徒弟,我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徒弟,叫做德瓦普里亚,中文名字是李卫。

在科伦坡场站培训结束的时候,班达阿加代离开了。因为他是翻译,并非军方人员,因此工作结束了。

前面讲过,当时石家庄曾经派教导队来给斯里兰卡陆军训练正步走,当时斯里兰卡军方招募了几个懂中文的留学中国人员,李卫就是一个。这小伙子在北京读书,由于迷恋《雍正王朝》里面的李卫,就用它做了自己的中文名字。

李卫是泰米尔人,但是他对于闹事的泰米尔人也是比较反感,另外,他也是比较虔诚的印度教徒,身上有湿婆神的纹身,说是十二岁成人礼的标记。

李卫很聪明,这主要指的是专业知识,他是在北京的足球名校读的自动控制专业。大学读书用英文,中文是平时自学的。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反正正经的中文没学几样,大爷妈妈啥的全套滚瓜烂熟。吃饭也是,居然咖喱酱油什么的中文都不会说,去到饭店点菜就喊“大腰子”。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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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他,一方面是希望他能够成为技术储备,为下一步斯里兰卡继续引进我国装备打下基础,另一方面也希望给他一些指引,教一点文明古国博大精深的东西。

什么叫做文明?我以为,文明就是大家能够一致达到的,让别人感到舒服的行为习惯。李卫刚刚毕业没有多久,还是跟他父母住在一起。

他知道中国的春节,我就教给他春节期间每天的含义,然后要求他每天回家,都要先去给自己的父母鞠躬,说一声:爸爸妈妈辛苦了,我回来了。每天上班,第一次见到我也要鞠躬,说师傅早上好。当然,不用每次见面都说,否则弄得像日本人了。

李卫本身就是自动控制工程专业,加上我同时用中文和英文教给他雷达的原理,很快他就上手了。大概一周之后,接到通知,我要转战科伦坡南港,调试新站。

就让李卫先留在科伦坡站,处理处理异常情况,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通知我。我也想着自己先过去南港那边,把安装的事情先搞定,再让他过去一起调试。

李卫很用心,可能是因为我要求比较严格,他也是刚刚毕业,在中国待了五年,也跟中国的年轻人一样,希望能有点儿成绩。

其实本地的年轻人比较懒散,他们根本不想明天的事情,只要今天开心就足够了。李卫被中国人调教得越来越像中国人一样要强。我也经常教育他:不想当将军的厨师不是好银行家!

科伦坡南港距离科伦坡市区大概60多公里,在一个叫做卡卢特勒的地方,这地方山美水美,是天然的深水港。场站就在海边的山上,可以俯瞰印度洋。

场站分几步建设,我们这个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跟科伦坡场站不同,这个场站中有一部分规划给咱们内部使用,当我们在建的斯方场站调试完毕以后,就会进行第二步。

前面我还在科伦坡场站的时候,黄处和程哥已经在这边忙活了两个月,等到我过来安装斯方设施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转战下一个场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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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装任务相对比较简单,我们厂的这个型号在国内用了十几年,虽然后来由于更新换代已经不再生产,但是对我们来说,这款雷达算是中程预警雷达的“练级”产品。

不夸张的说,闭着眼睛盲装,也会八九不离十。斯军复制了我军的做法,对这种预警雷达使用排的编制,并采用两班倒的模式进行操作。

安装期间,人员已经到位。对我来说,因为科伦坡场站已经完成了培训资料的整理,因此这一次的工作就简单很多。但是必须要等到李卫回来才行,因为我不会说僧伽罗语。

李卫在科伦坡场站多坚守了接近两周,小的问题他就自己处理,大的问题就打电话过来这边。总体来说,表现非常好。所以我这边安装刚刚差不多完成,就要求调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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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南港场站工作的中建某局的同志们也撤了,而李卫虽然接到调令,却也还要等两天办理手续。

场站就只有我一个中国人,白天挺无聊的。雷达开机以后,我经常坐在高台上,用军用望远镜远眺印度洋,我是多么希望,目光所及的海域,有或者哪怕只要有一支中国的远洋船队。我始终坚信,这一天一定不再遥远!

虽然南港距离科伦坡只有60公里,但是斯里兰卡的公路修得一般,要走大概两个小时。我没有斯里兰卡驾照,没法开车,而且也不敢开车,因为没见过路上有红绿灯……

平时下班回到酒店都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一般都是黄处和程哥去外边吃饭,然后打包给我。

还好,当地气候湿热,一般来说打包的饭也不会太凉。只是蚊子太多,斯里兰卡裔的蚊子,个头不大但是毒性不小。

刚刚过去的时候没经验,浑身被蚊子留下的红点儿覆盖。后来耀伯提醒,涂抹了清凉油,算是赶跑了蚊子。

李卫是接到调令以后的第三天下午就过来南港场站了,我让他先熟悉一下教程,然后让他给我讲解了一遍,又提了一些问题,帮助他更加全面的了解。

应当说,对待李卫,我算是倾囊而出,毫无保留。李卫也是聪明,学得很快。另外,我尽量教给他一些中华传统文化,仁义礼智信什么的。也不是不想多讲,关键是一讲才知道,很多传统文化方面的优秀部分,自己也没有什么系统深入的学习和研究,也真怕讲错了。

我的电脑里面有袁阔成的评书《三国演义》,中午吃了饭就放给他听,一天播两集,他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比如说典故和成语,听完了我再给他开小灶,这样印象就深刻了很多。当然还有单田芳的《水浒传》,不过斯里兰卡国内已经这么乱,咱就不在思想上再给他们添乱了……

有了李卫的配合,调试进展的很顺利。按照我重新制订的计划,李卫先带着官兵们调试,碰到了问题我们一起解决,这样官兵们也通过这个调试,对简单的故障有了一些判断,对解决方法有了初步的了解。

但是咱们话说回来,斯里兰卡士兵在作战能力水平方面,跟子弟兵还是有着比较明显的差距。简单的说,就是主动性不够,不喜欢主动动脑子去解决问题。

虽然李卫跟了我断断续续差不多也就三个星期,但是我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变化。斯里兰卡跟伊拉克不一样,伊拉克人生活水平高很多,2000年左右家家就都有车,而且通常都会有不止一辆。斯里兰卡不一样,街上跑的车子明显没有伊拉克多,而且科伦坡这边三轮车比较多。

军营里面也跟国内一样,要求驻扎,没有像伊拉克那样的“职业军人”。李卫的家乡在斯里兰卡北部,他平时就住在南港场站,与场站官兵一起吃住,自然很容易就都混熟了。

他也把他学到的一些中华文化教给他的战友们,每天早上布置任务之后,官兵们先面对他们的李卫敬礼,然后李卫说解散(猜的),官兵们才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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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天开始,李卫讲完以后,大家立正,然后把敬礼改成了鞠躬。我对李卫说,这怎么看起来像日本人?李卫回答说,因为日本的文化也是来自于中华文化。

时间过的很快,又是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李卫学得也很透彻。另外,我把工厂外销的最新型中程预警雷达的技术资料也跟李卫进行了沟通。

这款雷达其实也是以现有的雷达为技术基础,通过升级软硬件而来的。我把其中不同的地方都讲给李卫,让他提前熟悉。

因为我有预感,强烈的预感,斯里兰卡以后会用得上我们厂出品的升级版的。李卫经常唠叨着,说如果用上新雷达会多好,这也是年轻人经常有的冲动。

不过斯里兰卡空域比较清闲,航班不多,目前这个型号已经足够应付了。

这段时间中间曾出现过一次事故,由于斯里兰卡基础设施较差,又处于内战之中,因此经常停电,每次停电,电力供应部门都会提前通知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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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雷达是用电大户,而且电磁辐射也会产生很大的热量,提前通知才能做好降温的工作。跟国内的场站不一样,南港场站虽然也有备用电源,但是备用电源只够储存必要的资料的。

整个雷达系统的停机和冷却,大概要持续开机15分钟以上,这个耗电量对于南港场站的备用电源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突然有一次,因为意外原因的停电,场站没有得到提前通知,这样电磁线圈那边的散热空调就停止工作了。

电磁发生器和接收器都安装在有电磁保护的封闭空间,如果发生过热甚至烧毁,那问题就大了,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恢复的。

这时候,李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指挥场站人员,用最快的速度将电磁传输系统的防护罩拆开,用人工扇扇子的方法给设备降温,从而保证了电磁线圈的完好,保护了场站的安全。

我对他的这一次行为大加赞赏,也建议斯里兰卡军方给我徒弟李卫一点嘉奖。后来嘉奖下来没下来不知道,李卫一战成名确实人尽皆知的。

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利用这一段时间,我也将南港场站的消耗品易损件清单整理出来,交给了李卫。

针对于斯里兰卡的气候,已经南港场站的特点,特意对部分零部件提出了设计修正要求,发给了张主任。在首次备件供货的时候,应该可以赶出来。

三个月之后,黄处和程哥回来南港场站,不过他们的地点在隔壁的山上,做我们自己的站。而我接到通知,要过去汉班托特港场站。

汉班托特港场站距离科伦坡比较远,由于调试工作的特点,我无法像黄处跟程哥那样每天往返,只能住在场站。不过这次,为了让李卫进一步熟悉安装工作,我带上了李卫一起过去。

其实李卫也相当于收了几个徒弟,在南港场站虽然操控的是一个排的编制,但是也配备了几个有着高学历的官兵。斯里兰卡方面也希望,在初期就快速培养自己的人才。他们当中的两个人,跟着我和李卫一起来到汉班托特港场站。汉港的气候跟科伦坡差不多,但是人口密度少了很多。这里的港口条件与科伦坡南港其实差不多,甚至更好一些,但是由于科伦坡港距离印度方向更近,而斯里兰卡的主要贸易对象就是印度,因此位于斯里兰卡南部,远离印度的汉港的基础设施水平就要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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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南港一样,汉港的场站也是两部分,一块斯里兰卡方面的,一块自己的。斯里兰卡方面的场站先行建设,自己那部分要等下一步指令才开工。

我带着李卫过去的时候,主体框架结构已经搞好,正在安装雷达罩。中建某局的人也还在,所以大家见面都很热情。

由于干线电缆还没有敷设完成,因此我们的安装工作并不着急。借着这段时间,李卫带着我去了一下汉班托特,转一转看一看。

也许是因为汉港的繁华条件不如科伦坡,也许是因为华人比较喜欢聚居,这边还真没见到有华人的商铺。李卫说这样也好,就逼着我尝试一下当地的饮食,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本来我想每天回去场站吃饭的,也被李卫拉着在外边吃饭。汉港的风比科伦坡大,晚上吃着烤海鲜,喝点当地的米酒,吹着海风,还真是惬意。不过这样神仙的日子只过了一周,我就中招了。

前面说过,斯里兰卡的蚊子比较短小精悍,而且斯里兰卡的市政水平也比较初级,当地夏天的时候还是有疟疾。

我不知道是吃东西吃错了,还是蚊子咬的,反正是得了疟疾。这天半夜醒过来就觉得冷,甚至盖了被子还是觉得冷,牙齿都打寒颤。

老子东北人,在老家的时候冬天零下四五十度,都没有过这样的颤抖。过了一会儿,冷劲儿过去了,又开始发热,然后上吐下泻的。再后来就是出冷汗,汗水就顺着脖子和胸膛,像小溪一样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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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卫带我去了当地的医院,打了治疗针,然后送我回去科伦坡,直接住进陆军医院。疟疾其实并非是很严重的,或者是立即致命的病,但是真的很煎熬,而且因为病毒进入血液,所以根除治疗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在住院期间,大使馆、黄处和魏哥,还有耀伯,都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帮助。大使馆的同志特意叮嘱了一些防治本地流行病传染病的注意事项。

其实我们刚刚到的时候,人家已经讲过了,只是那个时候没以为这么严重。李卫的几碗米酒下肚,健康问题就忘记了。

这一次住院教训很“惨痛”,两周时间掉了差不多10斤体重。那边汉港场站还在搞安装,所以感觉自己好的差不多了,我就直接回去汉港场站了。

黄处给我带了一个百宝箱,里面装了各种急救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多加小心。李卫这小子,趁着我不在,居然把大部分的组件已经安装好了。

我看到场站内部已经安装得差不多的雷达,心里不由得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又等了差不多一周,主供电电缆也接通了,雷达组件也全部就位了,就让李卫带领驻场官兵开始调试。

由于有两位技术骨干是从南港那边过来的,所以汉港的调试进展得很顺利,两个星期就基本上正常运作了。就在这个时候,接到了调令,不要回国,直接出发瓜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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