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缘何会爆发大规模抗议活动？

　　徐世澄

　　自6月6日起，十多天来，从最大城市圣保罗开始，巴西民众游行抗议活动持续不断，抗议活动已迅速蔓延到首都巴西利亚、里约热内卢等全国二十多个城市甚至蔓延到纽约、巴黎等外国城市，引起了国内外媒体的高度关注。人们不禁要问：巴西发生了什么?巴西缘何会爆发如此大规模的抗议活动?

　　导火线 这次抗议活动的起因是由于公共交通费的上涨。圣保罗市和圣保罗州在5月底决定，将公共汽车、地铁票价从每张3个雷亚尔(合1.4美元，1.05欧元)上涨到3.2雷亚尔(1.5美元，1.10欧元)，上涨幅度为7%。里约市则将公共汽车、地铁票价从每张2.75雷亚尔上涨2.95雷亚尔，上涨幅度也为7%。巴西其他一些城市也纷纷提高公共交通费的价格。

　　自6月6日起，圣保罗民众率先进行示威游行，到6月18日，在圣保罗已经举行了6次大规模游行。示威游行民众高举反对公交费涨价等口号，一些人烧毁汽车，打碎地铁站的玻璃窗，占领公共机关，与警方发生冲突，已有200多人被捕，100多人受伤。

　　6月15日，在巴西首都巴西利亚举行2013年联合会杯足球赛揭幕时，巴西军警用催泪弹和橡皮子弹驱散数千名抗议者。联合会杯开幕式上，当巴西总统迪尔玛•罗塞夫致开幕词时，遭到在场的球迷的嘘声。

　　6月17日和18日，巴西各地抗议活动达到高潮，据估计，参加游行示威的在圣保罗市有6.5万人，在里约有10万人。在全国20多个城市有25万民众参加游行。参加抗议活动的大多数是中学生和大学生，他们挥舞着巴西国旗，高喊“人民已觉醒”、“我不在乎世界杯，我更想要教育和健康”等口号。游行者宣布将在20日再次在圣保罗、里约等地举行游行示威。抗议活动的组织者通过因特网要求罗塞夫总统确保抗议者抗议示威的权利。

　　示威游行大多是和平进行，不过在里约，部分示威者向警察抛掷石块、纵火烧车和破坏议会大厦，警察动用塑料子弹和催泪弹驱散示威者。在首都巴西利亚，200多名示威者一度占据国会大厦屋顶，后来与警方谈判后同意撤离。

　　有评论指出，这么大规模的抗议活动在巴西是自1992年以来的第一次。

　　组织者 据巴西媒体报道，这次抗议活动的组织者是一个名为“争取公交免费运动”(Movimiento por el Pasaje Libre)的组织，该组织主张由政府主管的公共交通完全免费。该组织成立于2005年，参加该运动的有从执政党劳工党分裂出来的左翼政党和各种倾向的青年学生。目前不清楚该组织领导人是谁，该组织自称不属于任何政党。应该说，该组织并不是刚刚成立的新组织，巴西公共交通费涨价这也不是第一次。此前，自劳工党2003年执政十年来，在巴西还不曾发生过大规模的反政府示威游行抗议活动，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在圣保罗等地发生大规模的抗议活动呢?

　　劳工党执政10年的成就 自2003年1月1日至今，巴西劳工党领导人卢拉执政8年，2011年1月，劳工党人迪尔玛·罗塞夫继续执政。应该说，劳工党执政10年，巴西无论在政治、经济、社会和外交上取得巨大成就。巴西政局基本稳定。这10年，巴西经济迅速发展，2003年至2010年，巴西经济增长平均每年4%，人均收入在最近10年里增长了3倍。到2011年12月，巴西成为世界第六大经济体。由于经济的增长，巴西中产阶级人数不断增长，2011年有270万人晋升为中产阶级，到2011年，中产阶级人数达1.03亿人，占人口总数的54%。由于推广“零饥饿”等扶贫计划，巴西贫困率明显降低，贫困率从2001年的48%降低到2011年的20.9%;失业率也明显降低，从2002年的11.7%降低到2011年的5.5%。目前巴西是公认的新兴大国之一，是20国集团成员国，是金砖国家之一，在国际上的地位不断提高。

　　发生抗议活动的原因 巴西今天比过去更富、穷人更少、中产阶级人数更多、政治更加民主、社会更加平等，前不久，罗塞夫总统的民调支持率高达75%，那么巴西为什么会发生骚乱呢?

　　笔者认为，虽然这次骚乱的导火索是公共交通费的上涨，但是，实际上是反映了中下层民众对巴西现状的不满情绪在增长。民众的不满主要表现在：

　　一 对公共交通费上涨不满。这次公共交通费虽然上涨幅度不算大，为7%，但是，对平均工资只有339美元的普通劳动者来说，依然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因为本来公共交通费就不菲，一张公交车或地铁票的票价为1.5美元，有的人上班得转车，一天上下班得买好几张票。

　　二 对教育经费投入不足、教育质量不佳，对医疗设施不足，医疗质量不佳不满。

　　三 对政府官员腐败严重和对腐败官员惩罚不力不满。

　　四 对近年来经济增长乏力和通货膨胀加剧不满。近两年来，巴西经济增长乏力，2011年为2.7%，2012年为2.5%，今年预计增长2.53%。目前，巴西通货膨胀呈上升趋势，经济结构改革缓慢，基础设施投资不足，民众对次意见不小。

　　五 对世界杯足球赛等赛事耗资过高不满。2014年世界杯足球赛即将在巴西举行，巴西人喜欢足球，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不少民众对世界杯比赛投资过高(约150亿美元)以及巴西体育部门官员从中贪污很有意见，如2011年原巴西体育部长奥兰多·席尔瓦因卷入贪污事件，遭指控在2014年足球世界杯和2016年奥运会筹备中贪污，被迫辞职。

　　对抗议活动的反映 6月18日，圣保罗市市长Fernando Haddad表示将考虑降低票价，此前，他曾表示不可能降价。除圣保罗市外，另外5个城市(Recife, Joao Pessoa, Porto Alegre, Cuiabá, Blumenau y Montes Claros)当局也表示会降低公共交通费。里约市市长则表示将与游行者谈判，讨论公共交通费的价格问题。

　　6月18日，罗塞夫总统表示，抗议是合法的，她说：“大街上的声音应该听取”，“这是对执政者发出的直接信息”。

　　据最新民调，94%的民众认为抗议是合法的，是有道理的。

　　人们注意到，这次参加抗议的民众，特别是年轻人，他们希望政治家少腐败，少浪费;他们对政府官员腐败、对公共交通设施不足和质量欠佳，对滥用公共开支不满情绪日益增长；对巴西日益猖獗的暴力活动，对公共安全缺乏保障不满。值得注意的是明年2014年巴西将举行大选，虽然目前罗塞夫获胜的可能性比较大，她面临着温和左派的候选人Aécio Neves和Eduardo Campos等候选人的竞争。如果抗议浪潮继续蔓延，将对罗塞夫明年参选起负面作用，有评论甚至认为，罗塞夫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巴西的抗议活动会如何发展，值得进一步关注。

　　(写于2013年6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