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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力:拉美“21世纪社会主义”的探索实践

作者:周力   来源:《经济导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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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问当今,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多元发展在哪儿最活跃?毫无疑问,非拉美莫属!

  自上世纪末以来,从委内瑞拉的查韦斯,到厄瓜多尔的科雷亚,“21世纪社会主义”从说到做,蔚然兴起;从玻利维亚的莫拉莱斯及他所推行的“社群社会主义”,到巴西劳工党提出的“劳工社会主义”,草根社会的进步力量阔步跃进,声势赫然。

  这几支名称不尽相同、内容不尽一致的社会主义流派,共同构成一道独特的“拉美景致”:那就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在当前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仍处于低潮的大环境中,展现出拉美有识之士对社会公正的勇敢追求和对人类社会道路发展的大胆探索。

  忆往昔,社会主义在拉美并非新鲜事物。早在20世纪初,马克思主义就开始在那片劳动人民苦难深重的大地上传播生根。一些国家陆续建立了共产党组织。秘鲁思想家、秘共创始人马里亚特吉深受马克思主义影响,提出解决印第安人和土地问题的“印第安美洲社会主义”,被誉为拉美20世纪最光彩夺目的思想理论。同时,基督教社会主义、民主社会主义等泛社会主义思潮也在拉美拥趸众多。回望历史,社会主义理念扎根拉美已百年有余,一直随其社会血脉萌动不息,且在上世纪中叶破土而出,走过一条艰苦卓绝、勇敢辉煌的实践之路。

  从20世纪50年代起,菲德尔·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取得胜利,在东西方冷战背景下高举反帝反殖旗帜,顶住美国的长期封锁制裁和阴谋破坏,坚持在共产党领导下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在当时美国“一统天下”的西半球独挑社会主义大梁,如磐风雨中,傲然屹立。

  70年代,智利社会党人阿连德致力于在资本主义制度范围内搞社会主义变革,圭亚那人民全国大会党领袖伯纳姆提出建设“合作社会主义”。两者虽或遭国内外反动势力灭压,或囿于不利的社会条件,生命短暂,但其理想愿景却是“野火烧不尽”,在战后拉美的政治发展进程中得以深深延续。

  20世纪转瞬走到了八九十年代。“华盛顿共识”在国际社会大行其道,新自由主义之风席卷了债务重压之下情急寻救的拉美大陆,并被该地区的多数国家视为救命稻草。然而,10年下来,拉美经济扭曲、两极分化、危机连连、政局动荡的事实,证明了这股风潮的虚妄与失败。尤为严重的是,阿根廷等国危机频发,备受伤害,多数拉美国家长期深陷“中等收入陷阱”。

  世纪之交,在拉美各国人民的反思与反抗当中,多国右翼政党下台,一批高举“反对新自由主义”旗帜、拥有广泛草根基础的左翼政治力量及领袖人物顺势而起,迅速赢得广大选民支持,先后上台执政。伊始,他们也曾试图推行“人道的资本主义”改革,即在现存社会制度的框架内祛邪矫枉,却遭到与国际垄断资产阶级紧密相连的既得利益集团的重重阻挠,其中委内瑞拉、厄瓜多尔和玻利维亚三国朝野斗争尤其激烈。于是,这些国家的当政领袖决定冲破旧体制藩篱,探索符合各自国情的社会主义道路。而苏东剧变后,中国、越南等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取得突出成就,特别是古巴社会主义政权并未像西方预言家所称“来日屈指可数”,而是顽强坚持下来并焕发出新的活力,拉美社会主义者们信心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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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美的“21世纪社会主义”具有鲜明的民族性、时代性和包容性,除了吸纳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原则外,更强调根植于本土的价值观、历史文化和进步思想,突出当前历史条件和本国特色,从形式到内容都有别于苏联东欧的社会主义。

  查韦斯强调,委内瑞拉的“21世纪社会主义”绝不照搬照抄别国模式和经验,一定要走本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查韦斯的接班人马杜罗总  统则明确,“21世纪社会主义是英勇的创造,委现处于社会主义的第一阶段”。科雷亚认为,厄瓜多尔的“21世纪社会主义”不同于传统社会主义,是在反思新自由主义过程中形成的不同于当代国际垄断资本主义的方法论和原则,是结合现实不断革新创造的过程。巴西“劳工社会主义”则强调未来要建设“有巴西特色的社会主义”,但巴目前尚不具备实现社会主义的条件;劳工党要为“重建社会主义”跬步积累。

  乍一看,拉美“21世纪社会主义”的政策主张在不同国家似乎呈现出同一面孔。政治上,都主张建立参与式民主,鼓励社会各阶层广泛参与国家决策;经济上,都强烈反对新自由主义,抨击全球化野蛮掠夺,斥其丧失人性,主张建立以社会所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存的混合所有制,强化国家干预;社会方面,都将改善民生和实现社会公正作为中心任务,强调公平分配财富,缩小贫富差距,保护低收入者和弱势群体的利益;对外关系上,都强调独立自主,反对外来干涉,倡导拉美联合自强。

  细审视,不同国家其实各具特色。政治上,委将“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模式”写入宪法,彰显国家意志;而厄瓜多尔唱响“公民革命”,倡建“美好人生”,凸现民生特色;玻利维亚推行社区自治,弘扬土著文明;巴西则主张推进代议制民主和参与式民主共同发展,“中左”道路意向明显。经济上,委、玻主张对能源等战略性部门实行国有化,巴、厄则侧重国家对经济的宏观调控,发展“混合经济”。外交上,委、玻、厄高调反帝反霸,与美“叫板”;而巴西作为地区大国,则注意温火相济,合作斗争并举,谋势长远。

  拉美“21世纪社会主义”发展时间不长,但实践成效已引人注目。在政治领域,建立起参与式民主,委、厄、玻三国成功修宪,在行政、立法、司法权外增设公民参与权,扩大了人民民主,巩固了政权,破除了权力政治长期由财霸寡头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魔咒。巴、委、厄、玻四国的执政党均在大选中蝉联执政,并保持较高的民意支持率。其中委执政党在查韦斯执政期间,在16次全国性重大选举中赢得15次胜利。

  在经济领域,这些拉美国家强化了国家对经济命脉的控制。委内瑞拉、玻利维亚将石油、天然气、电力等战略部门收归国有,厄瓜多尔提高了外国企业开发油气的利润上缴比例,大大充实了国家财力。此外,推行包容性发展模式,如委大力发展合作社,厄推行“平民经济”,巴西实施“有质量增长”。一些国家国力明显提升,如巴西经济总量全球排名由2003年的第13位升至2011年的第6位;玻利维亚9年来国内生产总值翻了近两番,年均增长5%以上;厄瓜多尔在科雷亚执政以来经济年均增长率高达6%。

  社会领域投入大幅增加,发展状况明显改善,是近些年拉美“21世纪社会主义”国家最闪亮的成就。它们实施多项旨在保障公民权利、消除贫困、改善公共教育和医疗状况的社会计划,委、玻、厄还进行土地改革,将闲置土地收归国有并转给无地农民。得益于上述措施,四国贫困人口下降,原先“令人发指”的贫富分化现象有所缓解。1999~2012年,委贫困人口减少一半,基尼系数从0.49下降至0.39。2007~2012年,厄贫困率下降13个百分点,基尼系数由0.54降至0.47;2005~2013年,玻贫困率由38%降至18%;2003~2011年,巴贫困人口和赤贫人口减少一半,新增中产阶级4000万。

  在对外关系领域,应当说,“21世纪社会主义”国家有力带动和推进了地区国家团结协作。委主导建立由部分左翼国家组成的美洲玻利瓦尔联盟,通过建立偿付基金、使用统一货币、推动区内自由贸易等尝试,特别是通过优惠供油计划,促进成员国在政治、社会和经济等领域合作,切实帮助贫弱国家解决一些燃眉之急。巴西力促南美地区一体化,由其主导的南方共同市场和南美洲国家联盟为地区协作搭建了良好平台。巴、委等国还推动成立涵盖地区所有国家的拉美和加勒比国家共同体,开创了地区一体化的新纪元。此外,四国推行的多元化外交富有成效,与欧盟、亚太、非洲、中东国家的关系日益紧密,拓宽了市场和合作渠道,并提升了各自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和影响力。

  攻坚克难,力搏胜勇,拉美“21世纪社会主义”的成就不容否认,但也要看到,受极其复杂险峻的历史和现实条件限制,拉美左翼在本国资本主义体制的框架内实践社会主义并非坦途,障碍挫折丛生密布。它们不仅受到外部因素的强力干扰,还承受着来自内部的巨大改革阻力,执政困难和消耗逐渐加大。拉美“21世纪社会主义”仍处于实验以蓄能、图存再谋强的始发阶段。希望与曲折交织、功庆与反思轮回,过程将是极其复杂的。事业成败,历史将予评判,而新一代事业开拓者们的英名,则将像前辈们一样,永留史册并激励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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