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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慕士塔格峰一棵雪松,在最冷的地方站岗

作者:孙进军   来源:解放军报  

我们是慕士塔格峰一棵雪松,在最冷的地方站岗

 

孙进军

新年伊始,阿然保泰边防官兵在边防线上巡逻。 姬文志摄

写在前面

新年伊始,帕米尔高原,冰雪覆盖,寒气逼人。边防线上,一队巡逻官兵在风雪中艰难跋涉,阳光洒在他们坚毅的脸庞上。

平均海拔4000米的帕米尔高原,自然条件恶劣,空气中氧含量只有平原的60%。在这片高寒缺氧地域,正常人行走都吃力,而这群边防军人携装负重,一天的巡逻任务时常要持续到太阳落山。守卫祖国西北边陲,目送最后一缕阳光离去,这就是新疆军区某边防团官兵的生活常态。

走进一个个边防连队,你会发现,这里的官兵来自五湖四海,但受高原自然环境的影响,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特征——古铜色的皮肤。官兵们说,连队海拔高,离太阳近,古铜色、高原红是最美的肤色。戍边军人用青春守望这里的蓝天白云,守护这一片净土的祥和安宁,正如他们喜爱的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我们是慕士塔格峰一棵雪松,扎根在雪山履行使命……最高的地方攀上天,最冷的地方来站岗。”

把忠诚镌刻在云端

清晨,笔者从喀什出发,一路向西,途经红山口、流沙河、卡拉库里湖、慕士塔格峰,颠簸9个多小时,终于抵达地处塔什库尔干县的新疆军区某边防团。

这一路,时而狂风大作,时而雪花飞舞,一起前往边防团的喀什军分区干事姜胜民笑言:“这叫‘一天走四季’,这也是高原的‘常见表情’。”

“传承红色基因,担当强军重任。”走进红其拉甫边防连,营院内的一条条横幅,格外引人注目。连队荣誉室内,50多面锦旗整齐悬挂。这一面面锦旗,见证了连队官兵使命如山的责任担当。

指导员王立指着一张黑白照片介绍说:“‘人在边关,铁心向党’,是红其拉甫边防连最为厚重的政治底色。”

上世纪50年代,连队老一辈戍边人以“三峰骆驼一口锅,三根木棍搭地窝,储冰融雪当水喝”的豪迈气概,在帕米尔高原扎下根;70年代,连队官兵以“不怕苦、不畏难,雪域高原建家园”的雄心壮志,一手拿枪,一手拿镐,在亘古荒原上垦荒造田、卫国戍边……

在这苍茫的雪域高原,风雪阻不断他们的巡防脚步,艰险隔不断他们的边防情。

上世纪70年代的一个严冬,排长何玉带领3名战士在边境线巡逻,返回时遭遇暴风雪。当营救人员赶到时,只看到4座无言的“冰雕”——他们手中紧握钢枪,向着连队的方向,依然保持着前进的姿态。

一个故事讲述着一种传统,也传承着一种精神。“这些故事,不仅是每年连队给新兵上传统教育课的重要内容,也成为官兵融入血脉的红色基因,激励着一代代红其拉甫人扎根高原,把忠诚镌刻在云端。”王立自豪地说。

边疆不可一日无防。只有走进边防连队,踏上巡逻路,才能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戍边人的职责和祖国的安全、人民的安宁是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王立说,正是靠着这样一种坚定的信念,一代代红其拉甫官兵如雪松般深深根植于帕米尔高原。

有着12年军龄的卡拉苏边防连上士赵芳军,曾连续多年没有回老家过年,唯一一次过年回家探亲,还是因为母亲病重;而那位经过3年爱情长跑,终于与女友完婚的边防战士黄斌,还没度完蜜月就又回到连队。官兵们说,虽然一年365天,我们只有几个月、几个星期能与家人在一起,但我们无怨无悔。作为国门卫士,我们不坚守岗位,哪来千家万户的平安?

守卫界碑是心中信仰

阿然保泰,塔吉克语意为“一线天”,海拔4050米。阿然保泰边防连坐落在帕米尔高原两座雪山之间,是该边防团日照时间最短的连队。

去往连队的山路,只能容下一辆车通行,道路两侧满是从山上滚落的巨石;道路一旁的深沟内,几辆被巨石砸毁的车辆残骸,令人不由心惊。

悬崖峭壁间,越野车在山路上艰难爬行。司机冯振说:“在这条路上开车,可不敢轻易鸣笛,如果喇叭声惊扰了山顶的黄羊,说不定会有石头滚落下来!”

冯振的家乡在“天府之国”四川,10多年前他初到连队,当时只觉得这里真是艰苦。“时间长了,倒不觉得苦了,越来越喜欢上这里了。”他的话语中,透露着真诚。

冯振记忆中的阿然保泰,一年四季缺水断电。上级配发的一台风力发电机,不到一个月就被狂风吹断了发电机叶片。

最难熬的是孤独与寂寞。阳光稀少,山风肆虐。话题早已聊完的官兵,寂寞时习惯于埋头读书,可因为缺氧,读过的内容常常记不住。

“每次有巡逻任务,不管多远多险,官兵们都抢着上。用战士们的话说,多一次巡逻对个人而言就多一次历练,对祖国就多一次奉献!”连长马明星介绍说。

当日,连队官兵正要踏上通往斯如依达坂的巡逻路。通往32号点位的斯如依达坂,海拔5295米,途中尽是冰川、峭壁,巡逻一趟需要2天,路途艰险。

出发前,下士胡海龙对笔者讲述了一段亲身经历——那年7月,胡海龙第一次踏上这条巡逻路。在指导员程龙伟带领下,他和战友艰难跋涉了近10个小时,眼看还有20公里就要到达点位,却不小心崴伤了右脚。

为不影响队伍行进,胡海龙没有吭声,强忍疼痛,一瘸一拐。程龙伟注意到他的伤情后,赶紧让随队卫生员为他检查,初步诊断为:踝关节骨折。

“指导员,我没事,就是爬,我也要爬到点位!”胡海龙咬紧牙关,表情坚毅。

考虑到胡海龙伤情严重,程龙伟最终还是和战友一起将他背到一个牧民家里,为他留下了一些药品,待巡逻队返程时再带他回连队。

“那天,看着战友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胡海龙说,第一次巡逻就没走到点位,令人遗憾。

“界碑和点位,那是祖国领土的象征, 守卫界碑就是我们心中的信仰。”跨上马背,胡海龙意气风发。

他说,如今连队每次组织巡逻斯如依达坂,自己都争着去,“行走在高原,心中只有一个目标:亲眼看到界碑完好无损!”

一名战士就是一座界碑

有这样一个故事。10多年前的一个隆冬,暴风雪突至。转眼间,从红其拉甫边防连前哨班到国门哨所的道路被积雪覆盖,前往国门接哨的2名哨兵寸步难行。

国门哨位上,战士赵爱国、郭虎坚守了2个小时。到了下哨时间,他们依然挺立在风雪中,纹丝不动。

直到4个小时后,排长柏元庆带着接哨战士在积雪中挖出一条通道。此时,他俩都快冻成了冰雕。

许多年后,这一幕再次上演。去年初春的一天,气温骤降,200余名巴基斯坦游客迎着刺骨的寒风参观国门,下士李世龙主动请缨担负警戒任务。他手握钢枪,昂首挺立,下哨时身体冻僵,迈不开腿,挪不动步。

后来,有人问李世龙:“当时,你就不能活动一下吗?”他的回答坚决:“站在国门前,我代表着国家形象,一举一动都不能有丝毫差池。”

哨位连着祖国,军威连着国威。站在国门前,一名战士就是一座界碑。

连长杨映伟说:“为塑造新丝绸之路上国门卫士的良好形象,连队在开展战术训练的同时,每天都要组织大家‘集合练站相、列队练走相、上课练坐相’,从着装仪表到日常养成,一招一式地练。”

只有平时过得硬,关键时候才能冲得上。随着边境口岸对外交往日益增多,边防连队守防任务也随之拓展。

几年前,一辆由中国发往巴基斯坦的国际大巴,行驶到红其拉甫达坂时意外侧翻,车门被挤压变形无法打开,32人被困,情况紧急。闻讯而动,连队官兵冒着风雪紧急救援。他们用手刨雪,砸开车窗,将游客从车内一个个救出。

见有的游客年纪较大,衣服单薄,官兵们纷纷脱下军大衣,披在他们身上。一名巴基斯坦老人十分感动,他紧紧抱住战士田壮,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连连说道:“谢谢你,我的孩子!”

其实,在雪山相映的国门下,深受感动的岂止这位巴基斯坦老人。他或许不知,红其拉甫哨所及戍守在这里的边防军人的故事,早就名扬四方。

红其拉甫边防连前哨班周围属于军事禁区,虽然立了警示牌,但仍有一些好奇的游客会闯入拍照、参观。一次,一对夫妻来国门参观时忘记办理边境通行证,被边检人员阻拦。眼看国门就要关闭,夫妻俩从边检站盘查点一侧翻下路基,慢慢向国门靠近。

警惕的哨兵及时发现了他们,并予以制止。谁知这对夫妻竟发起火来,哨所官兵始终有礼有节耐心劝说……

渐渐地,这对夫妻体悟到官兵的真诚,明白了违规越界导致的严重后果,诚心道歉后下了山。

边境无小事,事事连着国家安全。“作为边境口岸上的哨兵,我们既要‘守好门’,还要‘讲好理’,人人争做传递文明与友谊的国门卫士!”红其拉甫边防连前哨班班长周林平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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