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还是要进行调查研究工作”

——重读一篇毛泽东十分珍视的文章

胡一峰

中共赣西南特委翻印的毛泽东著《调查工作》(图片来自网络)

1961年1月20日下午，毛泽东给他的秘书田家英写了一封信，请他把一篇名为《调查工作》的文章分送陈伯达、胡乔木。信写完后，他在末尾又加了一句：“此信给三组二十一个人看并加以讨论，至要至要！！！毛泽东又及。”两个“至要”和3个感叹号，充分体现了毛泽东的重视。这里提到的“三组二十一个人”指的是陈、胡、田各自率领的一个调查组，每组有组员6人，连同他们3人，共计21人。当时，3个调查组即将分赴广东、湖南和浙江的农村开展调查，毛泽东要求人手一册《调查工作》。

《调查工作》是毛泽东在1930年5月所写，一度遗失。1957年2月，在福建上杭被发现。1959年8月，入存中央革命博物馆。1961年1月，田家英听说文章找到了，就借出来交给了毛泽东。重读旧作令毛泽东想起革命年代搞调查研究的那些往事，也再一次感受到实事求是精神的重要性，百感交集，便有了上面提到的那封信。

当时国民经济正遭受着严重困难，一些地方干部工作作风也存在问题，正如毛泽东在1961年1月13日的中央工作会议上所言：

【“这些年来，我们的同志调查研究工作不做了。要是不做调查研究工作，只凭想像和估计办事，我们工作就没有基础。所以，请同志们回去后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一切从实际出发，没有把握就不要下决心。”“我希望同志们回去之后，要搞调查研究，把小事撇开，用一部分时间，带几个助手，去调查研究一两个生产队、一两个公社。”“现在我们看出了一个方向，就是同志们要把实事求是的精神恢复起来了。”】

党和国家处于政策调整的前夕，而这又必须大兴调查研究之风。这篇文章失而复得，真可谓适逢其时。

毛泽东修改的《关于调查工作》一文   （图片来自网络）

1961年3月，毛泽东把文章改名为《关于调查工作》，批印给在北京召开的北三区会议和在广州召开的南三区会议的与会者阅读，并在南三区会议上说：

【“今年1月找出了30年前我写的一篇文章，我自己看看觉得还有点道理，别人看怎么样不知道。‘文章是自己的好’，我对自己的文章有些也并不喜欢，这一篇我是喜欢的。这篇文章是经过一番大斗争以后写出来的，是在红四军党的第九次代表大会以后1930年写的……文章的主题是，做领导工作的人要依靠自己亲身的调查研究去解决问题。”】

3月23日，中共中央发出经过毛泽东审改的《关于认真进行调查工作问题给各中央局，各省、市、区党委的一封信》。《关于调查工作》随同印发。在讨论这封信的会议上，毛泽东又专门对这篇文章作了逐节讲解。可见他对此文的珍爱和重视。1964年这篇文章编入《毛泽东著作选读》时，毛泽东将其改名为《反对本本主义》。

作为“一番大斗争”的产物，这篇文章是为解决民主革命的问题而写的，其中蕴含的哲学思考却具有方法论的普遍意义。“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著名论断就出于此文。

【“你对于某个问题没有调查，就停止你对于某个问题的发言权。这不太野蛮了吗？一点也不野蛮，你对那个问题的现实情况和历史情况既然没有调查，不知底里，对于那个问题的发言便一定是瞎说一顿。瞎说一顿之不能解决问题是大家明了的，那末，停止你的发言权有什么不公道呢？许多的同志都成天地闭着眼睛在那里瞎说，这是共产党员的耻辱，岂有共产党员而可以闭着眼睛瞎说一顿的吗？要不得！要不得！注重调查！反对瞎说！”】

毛泽东在文中以生动的语言给那些不懂或不愿调查研究的人画了“速写”。有的干部“一个人，或者邀集一堆人，不作调查，而只是冥思苦索地‘想办法’，‘打主意’”；有的干部“一到就宣布政见，看到一点表面，一个枝节，就指手画脚地说这也不对，那也错误”；还有“许多做领导工作的人，遇到困难问题，只是叹气，不能解决”。也有一些人“上了书的就是对的”，“专门从书本上讨生活”；还有一些人则“安于现状，不求甚解，空洞乐观，提倡所谓‘无产阶级就是这样’的错误思想，饱食终日，坐在机关里面打瞌睡，从不肯伸只脚到社会群众中去调查调查。对人讲话一向是那几句老生常谈，使人厌听”。这些话读起来多么形象！毋庸讳言，即便到今天，这样的干部也没有完全绝迹。这也正是我们需要重温这一名篇的原因之一。

对于这些人，毛泽东开了一个药方：“到群众中作实际调查去！”文中说，调查要能够解决问题。“调查就像‘十月怀胎’，解决问题就像‘一朝分娩’。”否则，“调查的结果就像挂了一篇狗肉账，像乡下人上街听了许多新奇故事，又像站在高山顶上观察人民城郭。这种调查用处不大”。因为这种所谓“调查”，只是收集了许多材料，没有观点，没有思想，是无益于实用的。调查工作不能止步于此，还要做“典型调查”。为此，就要讲究“调查的技术”。第一，要开调查会作讨论式的调查；第二，要找到深切明了社会经济情况的人；第三，要依调查人的指挥能力决定调查会的规模，但是至少需要三人，不然会囿于见闻，不符合真实情况；第四，要事先准备调查纲目；第五，领导要亲身出马；第六，初次从事调查工作的人，要作一两回深入的调查工作；第七，调查要自己做记录。毛泽东这个调查研究高手的这些经验之谈，用今天的话来说，满满的全是“干货”！

毛泽东一生重视调查研究。他说，调查必须恭谨勤劳和采取同志态度，要有满腔的热忱、眼睛向下的决心、求知的渴望、甘当小学生的精神，放下臭架子。他还说过，“民主革命阶段，要进行调查研究，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阶段，还是要进行调查研究，一万年还是要进行调查研究工作”。调查研究是我们党的传家宝，是做好各项工作的基本功。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更是高度重视调查研究，中央八项规定的第一条就是改进调查研究。当前，中华民族正处在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我们的改革发展正处在克难攻坚、闯关夺隘的重要阶段，只有坚持实事求是的精神，用好调查研究这个法宝，才能做出符合客观实际和人民群众愿望的科学决策，应对好每一场重大风险挑战，切实把改革发展稳定各项工作做实做好。这也是我们今天重温这篇毛泽东珍视的文章的意义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