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90岁老党员的家国情
唐湘岳 李 华
塔水村通往后山的路荆棘丛生，曹扬成坚持义务清理数年，在他的带动下年轻人纷纷参与。欧阳希摄/光明图片
“今天是我90岁生日，我决定还是像以往一样，不请客、不办酒、不收礼，过一个文明简朴的生日。”1月31日，2018年农历腊月二十六，湖南省郴州市北湖区华塘镇塔水村的广播在田间地头响了起来，有着54年党龄的老党员曹扬成读起《给村民的一封信》。
信，是生日前写好的。信的主题，是曹扬成几十年未改的初心。
舍小家
“在这一天，我们应该想想烈士们，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的幸福生活。”在村部广播室，曹扬成的声音饱含深情。曹扬成对革命烈士始终抱有崇敬之念。受他的影响，他的孩子都有知党恩报党恩、报国为民的信念和情怀。
时间回溯至40多年前，48岁的曹扬成和妻子谭成美陪二儿子曹建仁从田埂走过，来到村广场参加欢送新兵入伍大会。
刚到部队，曹建仁就收到父亲的信：“建仁，你要努力训练，不要怕苦，积极向党组织靠拢。”“爸爸，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我会努力训练，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成为一名优秀的海军潜水员。”曹建仁回信说。
“怎么回事？绳子没有反应？”战友们心急如焚。1977年7月17日10时许，曹建仁在进行潜水训练时，意外发生，安全绳缠在礁石上纹丝不动……海水退潮，曹建仁的遗体被战友打捞了上来。
接到噩耗，曹扬成径直跑到田里，拉上插晚稻的妻子和女儿，衣服没换就乘车往部队赶。
追悼会上，部队首长夸赞曹建仁是个好战士，潜水训练考试成绩第一，还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曹扬成告诉首长，儿子为国牺牲，自己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无怨无悔，要化悲痛为力量。父亲擦干眼泪，向儿子告别。
妹妹读大学，大儿子参加国防建设，曹扬成总是写信传递良好家风。三年半时间，他给大儿子写了40多封信。在他的教育影响下，他家有5个人先后入党。
家里人结婚、建房，曹扬成不选日子；过生日，他也不讲面子——勤俭节约，自立自强，孝老爱亲是曹扬成的家风。
为大家
广播还在响，曹扬成的声音传得很远。
2016年，村民曹金友的妻子去世，为治病用完了全部积蓄，生活遇到困难。“别着急，我帮你写封信给村民小组二组和民政局，先到组上借3万元急用。”曹扬成主动上门对曹金友说。
后来，区民政局解决了救助款，把曹金友列为低保户。时年87岁的曹扬成与曹金友结成了扶贫对子。
2015年，塔水村美丽乡村建设如火如荼，80多栋新房建了起来。但每逢大雨，路边的黄泥和水沟的垃圾就堵塞下水通道。曹扬成写信向村里提建议，要求把水沟硬化列为重点检查内容。水沟打扫干净了，他又建议：“水沟挡墙太矮挡不住路边的黄泥坡，要想办法加高。”
2017年8月，25公分的挡墙变成了35公分。他又找村民二组组长建议：“裸露的黄土坡不种上草皮，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下大雨黄泥还是会冲到马路上。”
于是，裸露的黄土坡种上了绿油油的草。一条两公里长的村路，年迈的曹扬成主动在坡上割荆棘。
新上任的村支书曹荣华看到这一幕，询问村民二组组长：“你们怎么雇一个老人来维护，从坡上摔下来怎么办？”
组长回答：“他是老党员曹扬成，义务维护这条路，已经好些年了，拦都拦不住！”
马路边、亭子旁，曹扬成身影经常出现。在他的家门口右侧，总停着一辆红色的小斗车，车里一把镰刀、一把锄头。
义务劳动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看见别人搞义务劳动，他会大加赞赏。有一次，看到村民曹榜会打扫自家门口卫生时还把附近马路打扫干净，曹扬成立马写了一封表扬信交给村老年协会。
村民何某，对妈妈不孝顺、不想尽赡养义务。曹扬成召集8位老年协会代表来到何某家里，9位老人多次上门教育督查。最后何某认识了错误，写检讨书告示村民。
如今，塔水村孝老爱亲蔚然成风，被评为湖南省美丽乡村。
想国家
“党员就要有党员的样子。”读信接近尾声，曹扬成眼睛越来越有神。
曹扬成说，他特别喜欢一个词——党员气质。他认为，党员气质好，首先是要学习，学会看问题。
他自费订阅《人民日报》已经23年，现存学习笔记7本，22万多字。
2013年，曹扬成右眼做手术，术后曹扬成从医院走廊书架借了一本《新湘评论》，用一只眼睛看。
同样坚持的还有书法。从1993年起，他每天练字，换了三十多支毛笔。
“老公公教我们写毛笔字，教我们背诗。”12岁的曹俪馨说。
曹扬成性格温和，但有一次一群年轻人的行为让他生气了。
村里新建感恩亭，十余个年轻人坐在栏杆上，脚踩在凳子上嬉戏。曹扬成提醒他们：“这是坐的，不能用脚踩。”反反复复说了十多次，年轻人不予理睬。曹扬成写了一张告示贴在柱子上：“是人，就要讲公德。”
这件事让他更多关注年轻人的世界。2015年，曹扬成写信给共青团中央，把农村年轻人的现状和问题逐一列了出来，提出要大力加强基层团组织建设。
“我们将从四个方面加强农村团干部队伍的建设……”当年12月25日，共青团中央组织部对曹扬成的建议信进行了回复，两页纸，906个字。
曹扬成把回信收在抽屉里，众多的信件记录着老人的所见、所思、所想、所得。
关于党的理论建设，关于产业扶贫，关于医疗体制改革等，90岁了，他还在想，还在写，还在做。
“我年纪再大，记性再差，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给你们重复一下入党誓词：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
老人一口气背下来，一字不漏，一字不差。
（记者 唐湘岳 通讯员 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