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晖走了，二手房交易帝国仍在

风  雷

　　今天，贝壳发文，其董事长左晖走了，刚好50岁，正当壮年。

　　说起贝壳，许多人可能并不熟悉，但说到城市里随处可见的链家，许多人至少会有个眼熟。

　　贝壳、链家、自如都是左晖一手打造的。简单说，链家是国内最大的二手房交易中介，自如是国内最大的长租公寓运营商，后发的贝壳则是国内最大的线上二手房信息平台。

　　一句话，国内的二手房市场，无论信息、售卖、短租还是长租，几乎很难逃脱左晖的影响。国内二手房交易的最准确数据，也可以说在他的手里。

　　然而，放到二十年前，刚刚创立的链家还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他的成功，靠的是独到的眼光和强大的执行力，彻底贯彻真房源、标准化、三方透明交易、大数据+互联网这几个原则，拳打我爱我家、脚踢搜房安居客，直接把曾经良莠不齐、地头蛇横行、买家经常被坑的二手房交易市场给统一并达成了实质性的垄断，并最终造就了“贝壳及其他房产平台、链家及其他房产中介、自如及其他长租公寓”的格局。

　　这是功劳，但更是悲哀。

　　链家20年，北京的房价涨了20倍不止。

　　虽然房价上涨这口锅，哪怕是一个垄断性的二手中介也不可能完全背得动，但随着垄断的完成，近些年来，链家借着对房源的垄断哄抬房价，甚至用虚假房源来骗取顾客，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至于其饱受诟病的无论房价，一律3%中介费，反倒成为了小case。

　　长租公寓领域同样如此。

　　2018的8月，我爱我家的副总裁胡景晖针对北京房屋租赁市场价格大幅上涨的现象，一语道出了长租公寓自如、蛋壳为了掌控市场，以高溢价疯狂收房，抬高租赁市场价格的秘密；后来，在竞争对手链家的强大压力下，胡景晖被迫辞职，北京市住建委紧急约见了自如和蛋壳；然而并没什么卵用，于是2020年末蛋壳爆雷，岌岌可危的自如被爆出借covid-19经济下行之机，吃了房东吃租客的两头骗现象。

　　至于自如那著名的甲醛房，最闹得沸沸扬扬的是阿里P7员工住自如的甲醛房，仅半年后就得白血病走了。许多住上甲醛房的租客很难得到一个合理的回应，已是频见媒体，见怪不怪了。

　　4月10日，借着对阿里垄断处罚之机，安居客董事会主席姚劲波举报贝壳将二选一包装成自愿，并建议国家按4%罚贝壳40亿元并将其打入国家公积金账户。

　　有网友将其总结为“自如毒空气、链家吃差价，贝壳玩套路”，其背后都是垄断的达成。

　　在员工方面，房地产中介的特点是高淘汰率高流失率、超低准入门槛、招聘纳入业绩考核。贝壳系尤其苛刻，旗下中介（包括链家、德祐、21世纪、中环等）员工平均在岗时间仅三个月。

　　此外还有劳务派遣工、借薪制度、团队连坐制，在一套综合有效的制度下，员工“自觉”从早9点干到晚9点之后已经成为常态。难怪有链家前员工说，在这一行，90%天然是炮灰，剩下那10%中，有9%也迟早会是炮灰。所谓的当上销冠，就能和他们一样拿股份分红，实现财务自由，其实就是那根赶驴的胡萝卜罢了。

　　当然了，与之相伴的是左晖的财富持续增长。

　　2019福布斯中国400富豪榜，左晖排名第145位，财富值157.7亿元；2020年，左晖以1374.5亿元财富，位列福布斯中国400富豪榜第15位；近期发布的2021胡福润排行榜数据显示，左晖的资产高达2220.3亿元，是国内第八大富豪（全球128名），房地产行业首富——这也是地产中介首次登顶地产财富榜，其垄断程度可见一斑。

　　巧的是，今天贝壳发布一季度财报，营收持续增长，净利润为15.02亿元。

　　在covid-19影响下，全球经济低迷，国内经济也面临诸多挑战的时候，贝壳依然能一路逆风上扬，只能说，现阶段，这一行这一家的生意实在太香了，已经差不多到坐着数钱的阶段了。

　　可以说，左晖的成功，是时代的悲哀。

　　正是在住房市场化、劳动商品化的背景下，房地产成了经济的支柱产业，还有了金融属性，炒房屡禁不止，加之大量新生的劳动力涌向大城市，催生了庞大的二手房交易和租赁市场。

　　头脑敏锐的左晖抓住这一时代的“机遇”，实现了对二手房市场的垄断，也带来了自己财富的爆炸性增长。

　　虽然说，房价和租金同步快速上涨，买房难租房难，左晖不是始作俑者，但他绝对是推波助澜的一份子。

　　左晖走了，贝壳股价直接下跌10%不止，在一个深深打上创始人烙印的体系中，创始人的离去，影响是巨大的，估计还会跌上一阵。

　　但，哪怕这样，最坏也不过是到达伤筋动骨的地步，二手房交易市场依然会是高度垄断的行业，买房难住房难的问题依然得不到解决——毕竟问题的源头在生产端。市场经济下走向寡头垄断，这是必然，作为交易端的二手房市场也是一样的。

　　从这个意义上说，左晖生也罢，死也罢，二手房交易帝国仍在，房价也并不会因他的离去而动荡。

　　因此，我们更应该针对的是嗜血的资本本身，而不是资本的人格化。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