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有否独立价值？

——从“打酱油墨镜哥”的摩门教信仰说起

司马南/文

众所周知，美国驻华大使洪博培先生对外宣称是一位虔诚的摩门教徒，曾担任摩门教华盛顿地区分会会长。

据称上个世纪80年代读大学期间，洪博培曾经到中国台湾省专门为摩门教传道，开示众生，为了示融入信众的宗教领袖亲和力，他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起上阵。这番特殊经历带来两个直接结果：第一，中文普通话在这里学会了，基本可以流利地讲中国汉语话，略带一点台北味儿；第二，更加了解亚洲了解中国，但是他是从美台关系角度看大陆中国的，故而带着有色眼镜至今摘不下。

中国人相信，人们大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但是夸法大不相同：有人厚颜夸自己的瓜最好，比北京大兴庞各庄的还好，因为自己也知道言过其实，遇有不信者便知趣不再强辩。既已被看穿，再多言就滑稽了；遗憾地是，某些魔门教徒不是这样，他们喜欢一本正经地、毫无幽默感地、极其刚性地、绝不拐弯地一味标榜摩门教徒行高于众至纯至美，他们似乎更喜欢比较式的水落石式的大忽悠：我们虔诚魔门教徒，与神不打狂言，对人不存二心，不自欺也不欺人……

世界上善良的人毕竟很多，摩门的布道听多了，有人会相信他们的话。

我本人大概属于例外。那种糊里糊涂地把人家的表白，当成自己的结论，脑血管不堵塞到脑残程度，我是做不到的。

任你说一个大天下来，任你巧舌如簧，任你老魔门徒血丝满眼脸尽真诚，半个世纪人生沧桑浸泡出来的北京胡同大爷就是不肯轻信。即使我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的伪善，我也绝不相信你的自我标榜。老祖宗认为，察人，须听其言也，观其行也。我看，所谓人之言者，听不听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看其践行若何，行迹几何。

2011年2月20日在北京王府井工艺美术商店门口发生“那啥花革命”“带路党集会”的“行迹”，尤以洪博培大使先生的行迹，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验证魔门教徒是否讲真话的机会。

洪博培大使（魔门教徒）的诚信程度与道德水准到底怎么样？

欲回答这个问题，必须要澄清一个问题：“墨镜哥洪博培”到底是去王府井“打酱油”了，还是专门去现场督导“那啥花革命”了？

这是一个逻辑学上的“二难推理”。

一难是：假使洪博培坚持说自己就是去打酱油了——法国广播就是这么给洪博培辩解的，美国使馆敬发言人也是这么信誓旦旦对外宣传的。任何判断能力正常的人都看得出，他们在习惯性地公然扯谎。这个谎言，比“旧作战地图导致中国南斯拉夫大使馆遭到轰炸”的谎言离谱，比国务卿希拉里的丈夫前美国总统克林顿先生声言“绝对没有碰过莱温斯基身体”的谎言还离谱。关于“墨镜哥”谎言到底离谱到什么程度，请大家阅读刘仰先生对这次中美两国之间引人注目的打酱油事件的经济学分析，详见米国大使打酱油健身记（httpwww.cqautofan.com/viewthread.php?tid= ... 2011-3-2 - 百度快照）

二难是：假使洪博培承认自己就是专为“那啥花革命”，系美国外交官员的职务行为，身为大使，公务在身，不得不如此，我们中国人到没有什么不理解的。真正的麻烦在于，洪博培如果坦言心迹，他笃信的那个摩门教教义不干了。摩门教关于“诚实”这一条要求很高，基本教义中写满了“我们要诚实，我们要真诚，我们要贞洁，我们要仁爱，我们要善良……”一类谆谆教诲。

请注意，这个“诚实”的要求，不同于我们俗人所理解的一般意义上的道德承诺。一般意义上的道德承诺，无非是人与人之间的契约，至多为人们的共识，极而言之，人间共识耳。但是魔门教徒的诚信与真诚却是人对神的膜拜行为，是人对神的绝对臣服。

摩门教，全称“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虽然他们自己对外含糊说基督教，但是在世界上的大部分地方，基督教的信徒们并不认为摩门教与自己的基督教是一回事，因为基督徒一本《圣经》走天下，摩门教除了《圣经》，还要揣一本《魔门经》。魔门教徒认为，多一本《魔门经》我们更虔诚，更具道德性，“我们信永恒的父上帝和他的儿子耶稣基督及圣灵，我们信人为自己的罪而受惩罚，并不是为亚当的违诫。”所以，不诚实、撒谎在魔门教徒那里是重罪大过，因为这撒谎行为，第一欺天；第二欺心；第三“违背良知的指引”。

在中国人看来，这次洪博培“墨镜哥”算是演砸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墨镜哥”在现场被认出来，他不敢正面回答围观者的问话，只好含糊其辞灰溜溜地钻到人堆里溜走。

作为一次行动，洪博培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在于他误把王府井当成埃及街头，犯了错把荆州当汴州的错误。但是，一次行动受挫，并不等于杀心消失闹意已绝，不等于洪博培们的其他“那啥花革命”行动不再。洪博培身后有两股力量：共和党，摩门教。共和党的党性与摩门教的教义均要求洪博培不能气馁，这两种要求很难说孰轻孰重。

在洪会长看来，“信神已经启示的一切及他现在启示的一切，信以色列的真正的聚集和十支派的复兴，信新耶路撒冷将建立在美洲大陆；信基督将亲自统治于地上……”这一切是极其自然的，是顺理成章的。这种绝对排他的信仰的力量，带着一股俗人一般不解的邪劲儿，比大作家雨果痛骂的历史上八国联军的邪劲不会小。

略知历史的诸君记得， 洪博培会长的先祖们于1099年6月7日首次注视耶路撒冷时，他们跪下来感谢上帝，因为是上帝带他们到阳光灿烂的圣城。因为有圣经的指引和依靠，圣城内，十字军挥舞刀剑向逃窜的市民砍去，“杀掉他们并肢解尸体”，甚至对妇女和儿童也没有丝毫同情。屠城的指挥官曾向教皇写道：“如果您想知道我们在城里对所找到的敌人干了什么，只需知道，在所罗门门廊和所罗门神殿，我们的人骑马走在撒拉逊人的鲜血中，他们的血淤及马的膝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骑士屠杀了他们在耶路撒冷城遇到的所有人，他们认为这是上帝的意志。一个12世纪的史学家说：“人们还是不能不毛骨悚然地注意到成堆的尸体和散落在地上各处的肢体。” [ 铁血社区 http://bbs.tiexue.net/ ]

请注意，我不是说今天的洪博培会长，会再使用当年十字军攻耶路撒冷的手段对付异教徒，因为今天已经有了比屠城让马的膝盖下血流成河更好的方法征服世界：譬如极其文明的增发美元施行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比如更文明的把钱直接发给耶路撒冷或其他什么地方的反对派；譬如文明得无以复加的阿桑奇模式——警告不予合作的所在国的领袖们，你们的丑闻随时可能会泄露；譬如文明得仿佛弱势群体抗争一样的“戴着墨镜直接到王府井散步”等等。

在洪大使看来，当年力挺自己的三位力士，悉为共和党的重量级参议员：约翰·麦凯恩、奥林·哈奇和鲍勃·班尼特，其中麦凯恩当年与奥巴马对决差之毫厘功亏一篑。这几个人代表着组织，对自己的期待甚高。故而在王府井的一次行动失利，会自然化作发大愿、攒大劲的精神原动力。可以预期的是，不论洪博培回到美国是否参加2012年总统竞选，此人在美国对华关系中的重要性均不可忽视。作为懂汉语的当过驻华大使的知华派，其王府井墨镜哥的好戏戳穿了一切普世价值神话。

我们毫不怀疑，诚实是一种美德，但诚实从来不具有无需附着的独立价值。当年屠城的十字军未必不诚实，今天撒谎的洪博培未必不诚实。

魔门教徒的所谓诚实有信，是对神的，不是对人的。

对神，也是他们家的神，不是我们家的神。

他们家我们家的区别在哪里呢？一言以蔽之，利益不同。

那种一听“普世价值”就感动地以为“人类利益高于一切”的时代来临了，不顾一切到街上去哭天抹泪的人，看完了“墨镜哥打酱油”的故事，该清醒清醒了。（2011年3月3日星期四郑州难得糊涂酒店6202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