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转基因食品的争论仍将继续。资料图片

【侨报网讯】中国非法种植转基因水稻、玉米面积究竟有多大？转基因粮食是怎样流入公众餐桌上？知道的不肯说，肯说的不知道。各部委对转基因安全调研结果讳莫如深，不过确认在东北等地发现非法种植现象。专家透露，违规商业化玉米品种在四川、湖南、贵州、辽宁、吉林等省种植几十万亩，估计今年至少又有几百万亩农田可能被“污染”！

香港《文汇报》记者走访内地部分省市获知，在湖北等南方水稻产区，转基因水稻存在六、七年并日渐扩散，早已是公开的秘密。高压清剿下，武汉等地不敢公开兜售，但香港文汇报记者深入实地调查后发现，市场上仍存在私卖熟客现象。转基因粮食扩散风险依然存在。

武汉是转基因水稻的焦点区域，号称“转基因水稻之父”的张启发院士就坐镇当地的华中农业大学。与此同时，这里也成为中国转基因水稻悄然扩散最早也最普遍的地区。

当记者向江夏区梁子湖边老农查询，欲一睹转基因水稻农田时，他回答说：“晚稻才有，现在看不到。”并指早稻本身虫害很少，因此中晚稻，才会选择抗虫的转基因水稻。

尽管转基因水稻在武汉是公开的秘密，但紧急清剿的氛围令当地风声鹤唳。相关机构、企业、销售点和农民莫不三缄其口，唯有少数人透露只言片语。6月16日中午，阳光异常炽热，江夏区新华村农民老杨躲在街头香樟树的阴影下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都是黑箱操作，新华村去年卖了上千斤种子。大家都是种不打药的。”新华村隶属湖北武昌江夏区五里界镇，据老杨说，这种不用打药的种子就是转基因水稻。

漠视清剿 秘密推广

种子天生渴望回归大地。但是，在尚未获批商业化规模种植资格前，这些种子应珍藏实验室，为什么急于流落民间跌入泥土化为粮食？2010年1月24日，在内地人气最旺的“天涯杂谈”社区，一名自称华中农大研究生的网友“fangeast”为转基因水稻辩护，无意中透露部分真相。

“我也可以告诉大家一个事实，其实转基因水稻已经在湖北推广了。不是我们学校偷偷的拿中国人做实验，因为转基因水稻种植成本低产量高，当地农民把我们试验田的种子私自就留下了……，整个湖北转基因水稻种植面积实际上已经很大了。”

主持转基因水稻的华中农大院士张启发也辩称：“农业生产试验很难做到全封闭，不排除有人见到田里长着如此好的东西，就拿走我们的稻种材料。”此言一出，外界无不哗然，有人反驳称，依此逻辑，研究核武器的人并不能保证核泄漏。

但这还不是真相的全部，农民偷拿种子比例极少，甚至无辜成为转移视线的幌子。农民背后，更多的是种子公司以及种子销售商等利益团体的驱动。据绿色和平调查，2005年湖北售出的转基因种子就达4.7万至5.8万斤，种植面积2.3万至2.9万亩。中国农科院种业专家佟屏亚表示，不论有意或无意，任何人传布或种植转基因主粮作物都是违法的，农业部不应为几位“精英”遮丑，纵容包庇。

非法种植 多地失控

面对转基因粮食非法种植且日趋扩大的事实，高层再也按捺不住，相关调研、座谈接踵而至。4月底，中国第一次大规模调研转基因生物安全，农业部、科技部、卫生部和环保部四部委组成联合调研组赴山东、山西及东北等地。但对调研结果，农业部缄口不言，未能回覆传真提出的采访要求。

5月初，国务院急召有关人士举行转基因主粮商业化问题座谈；5月底，国家玉米产业技术研发中心紧急发函，要求育种专家、企业尽早清理转基因育种材料。6月30日，农业部再召相关人士举行转基因作物征询意见座谈会。

佟屏亚在座谈会上直指转基因粮食非法种植的严峻局面。他表示，农业部从未批准任何一种转基因粮食种子进口，在国内也没有准许任何转基因粮食作物种植。但是，今天中国农田里已经大片地种植转基因作物了，有“违规商业化”玉米，也有转基因水稻。佟屏亚称，违规商业化玉米品种在四川、湖南、贵州、辽宁、吉林等省种植几十万亩，估计今年至少又有几百万亩农田可能被“污染”！

事实上，南方转基因水稻扩散更早。根据绿色和平组织调查，湖北最早在2004年就已出现这迹象。武汉中山路种子街就在武昌火车站斜对面，多年来各路媒体暗访均曾从此处获得转基因水稻种子。6月中旬，香港文汇报记者辗转奔走湖北江夏区、云梦市和湖南汨罗乡村，大多数受访农民坦承，当地种植转基因水稻有三四年甚至更久。岳阳籍知情人士亦通过私人关系辗转确认，汨罗农业官员证实了当地种植转基因水稻的消息。

熟客引路记者购得非法种子

“谁敢卖？卖了要倾家荡产的！”武汉中山路金布谷种业的郑先生指着店门口张贴的承诺书飞速地回答。这是一份“不销售转基因水稻种子”承诺书，承诺包括三点：不购进、不销售转基因水稻种子及绝不欺诈消费者。违反后果是，只要销售一包转基因水稻种子，就要面临20万巨额罚单。

中山路种子街有两家张贴着承诺书，除了这两家，所有出售稻种的店铺都表示没有转基因种子。当记者进一步询问，可否联系种子公司上门购买时，店家不是拒绝就是报以沉默。江夏区纸坊镇古驿道以及五里界镇，一度有转基因水稻种子出售，但当记者到访时，连问四五家种子店都一无所获。

种子商黑箱作业

尽管各家销售点噤若寒蝉，但暗箱操作依然存在。江夏区新华村的老杨告诉记者，去年官方公开打击宣传后，农民知道不能非法种植，但熟客仍可拿到种子。

但举目无亲，谁是熟客？

6月16日下午，记者包租了车子，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湖北农村狭窄的乡间道路，遍地翠绿的玉米、花生和西瓜，从车子两侧飞快掠过。经过一处湾子（武汉方言，“自然村”的意思）时，一位老农热情地指着邻村指点我们，“我去年就是在那个湾子买的。”还爽快地答应代购。

最终，记者在老人帮助下，购得一包转基因水稻种子。种子外包装为“华X”牌“华XX1XX6”，号称“高产、高抗”超级杂交稻，没有审批号，公司标注为“武汉九XXX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武汉九X”公司正是去年湖南常德市农业局查获的涉嫌公司之一，当时常德截获5个疑似转基因水稻种，其中标称“华XX1XX6”和“赣XXX号”的两个属于九X公司。

污染其他种子 扩散力达10倍

污染其他非转基因粮食，危及种子安全，是转基因粮食非法种植令人担忧的后果之一。在中国农科院种业专家佟屏亚看来，这种污染的扩散力量甚至高达十倍，以违规玉米商业化为例，种植几十万亩，而被“污染”的农田可能有几百万亩。

种子公司非法研究

5月底，农业部所属的国家玉米产业技术研发中心给一些育种专家和种业企业家发函，要求尽早清理转基因育种材料，尽快对从国外引进的育种材料做一次全面筛查，将两者彻底隔离并分别管理和使用。函件指，转基因种子资源一旦盲目流入育种项目，便会蔓延渗透，育种材料将会越来越混乱和难以控制。

事实上，乱局已出现。辽宁铁岭“铁研124”就是例子，农业部调查发现，铁岭市农业科学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错误引进国外转基因种子资源，导致培育出来的种子实际含有转基因成分。佟屏亚告诉记者，种子公司可以从事研发，但不能从事转基因研究并私下种植。但从记者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种子公司非法研究并私下种植转基因粮食的现象已经出现。

官方未释疑 应急预案惹焦虑

应急预案本应增强公众对政府危机处理的信心，但是，一份长达数年得不到任何解释的预案，反而增加公众焦虑。

这份预案出自湖北襄樊市农业局，文件形成于2006年8月14日。该预案将转基因安全事件划分为特别严重突发事件和严重突发事件两个等级。“当潜在的风险或安全隐患可能转化为现实危害，威胁环境安全、人体健康并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和重大社会影响，需要有关主管部门有效处理时，发布应急信息，启动应急预案。”

安全事件划分两级

预案称，有下列情形之一者，可划分为一级特别严重突发事件：

■从事安全等级为Ⅲ（具有中度危险）、Ⅳ（具有高度危险）的农业转基因生物试验过程中，发生意外事故，对人类、动物、植物、微生物和生态、环境造成直接危害；

■转基因生物具有高度侵袭性、传染性、转移性、致病性和破坏性，造成区域生态功能严重失调，生成重大经济损失和社会影响；

■尚未对人类、动物、植物、微生物和生态、环境造成直接危害，但对社会、经济、政治造成特别重大的影响。

列为二级的严重突发事件包括：

■在转基因生物研究、试验、生产、加工、经营和进口活动中，发生意外事故，对人类、动物、植物、微生物和生态系统造成损失或构成重大安全隐患；

■转基因生物具有转移性和破坏性，造成区域生态功能部分失调，有一定经济损失和社会影响；

■尚未对人类、动物、植物、微生物和生态、环境造成直接危害，但对社会、经济、政治造成重大影响。

风险可控VS预知危害

处置措施中规定，发现转基因生物扩散、残留造成危害的，必须立即封闭试验区域，对事故场所、废弃物、设施进行彻底消毒，对试验生物迅速销毁，对周边一定区域内的动植物、土壤和水环境进行监控，直至删除封锁；对事故涉及的人群进行强制隔离观察，造成人体中毒、过敏等伤害的，迅速组织救治。

这份得不到官方解释的预案在网络上形成激烈争论，赞成转基因食品的人主张，预案说明风险可控，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应对措施；反对者则认为，这恰恰说明了不可预知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