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意识形态对立面的现状与出路

张志坤

　　中国人都知道，写文章首先必须立题破题，所谓破题，就是把题中之核心要义点破说明。基于这样一种基本程序，所以笔者在这里首先说明，本文所指的“中国意识形态”就是中共的意识形态，因为现如今中国是中共执掌下的中国，把“中共”与“中国”等同划一，这是一种习惯用法，经不起推敲，但可以约定俗成。因此，中国意识形态对立面，其实就是中共意识形态对立面，二者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

　　其次，中共的意识形态对面由来已久。众所周知，中共由革命起家，今天的中国因革命肇兴，而意识形态斗争是革命的第一要义，是中共的第一斗争，这是一个客观历史事实。所以，探讨今日中国的意识形态对立面，必须把这样一种历史渊源说清楚。

　　最后，意识形态问题从来都包括内外两个方面，中国也不例外。今日中国意识形态的对立面也包括内外两个方面，即国内的对立面与国外的对立面。两个对立面如同两条水渠一般，渠道虽然各异，但渠水却本质如一，他们彼此之间的关联极其紧密。这是一个客观的政治现实，探讨今日中国的意识形态对立面，也必须把这个渊源说清楚。

　　但是，人们都很清楚，有关中国意识形态的国外对立面，主要是以美国(或者国际社会)所代表的思想价值体系，其突出品牌就是普世价值，这是一个全球性的大问题，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有关中国意识形态外部对立面的问题也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内，本文所谓“中国意识形态对立面的现状与问题”只局限在国内方面。

　　明确了上述三个问题，算是做了一番粗浅且过于啰嗦的“破题”，接下来就可以做进一步的探讨了。

　　首先要大致梳理一番当今中国的意识形态对立面都包括哪些人和事，也就是所谓内涵。

　　大致上说，这个对立面包含有如下三种势力：

　　一是用西方自由世界思想价值武装起来的知识分子

　　中国改革开放一个重要历史取向，就是向西方发达国家学习。在这一总的政策方针下，学习西方自由世界的思想价值体系并武装自己就成为一种必然，一大批中国人因此学会了用西方理论、西方价值观察、评判、解析中国问题的立场、观点与方法，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代中国经历了一个相当长西方自由世界精神与价值改造过程，由此在中国造就了一大批用西方自由世界思想价值所武装起来的知识分子，习惯上人们把这些人称之为“公知”，他们自己则往往自诩为现代中国的“精英”。这些人活跃在中国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尤其以上层社会为主要载体，其最突出的特征就是精于拿西方发达国家的“尺子”丈量中国。所以，总体而言，这些人不但是当代中国意识形态的对立面，也在相当程度上成为中国历史与中国文化的对立面。

　　二是新兴资产阶级力量

　　当今中国有世界上最大的资本家群体，任何有关他们并不是一个“阶级”的说法都是无稽之谈。有关当代中国的这个“新”阶级，说不清的问题只是其边缘部分不甚明晰而已，比如，官僚资本阶层和买办资本阶层是否属于这个阶级的一部分，抑或一身两属?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最新壮大发展起来的资产阶级其核心部分非常清楚，人们可一目了然。他们已经再一次登上了中国历史的舞台，进而实现了中国历史上最惊人的经济与社会“复辟”。

　　但是，这一阶级在政治上的复辟还遥遥无期，他们今天的政治地位还远远未曾达到中国历史上曾经有过的高度，经济能力与政治水平二者严重失衡，出现了极不匹配的现实状况。因而，他们迫切需要中国进行一场政治与社会大变动，以便按照新经济秩序来安排现实的政治秩序，经典的语言就是，“不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的成果也保不住”，为此，就需要舆论与理论先行，其中，理论的任务主要由上述第一部分人来完成，而新兴资产阶级则把工作的重点聚焦在社会舆论上，他们利用新兴媒体，就社会、历史与文化等问题打造舆论，同思想理论一道，构筑起为他们所需要的完整的意识形态框架。

　　三是旧贵族旧资本的遗孽

　　因为1949年的历史大变动，曾经的贵族与资本退出舞台成为了历史，且距今也有不短的时间了，时间虽然不断，但作为一个阶级和一个重要的政治集团，其历史的延续惯性仍然不可忽视。中国人都知道，中国历史上一个常见的现象，就是余孽难泯。譬如宋元与明清之际，大宋亡国百年之后，尚有遗民逸士为之奔竞;大明亡国百年之后，“反清复明”的誓言仍然流被四野，呈现一种奇妙的爱与恨的历史延续。现如今也是这样，民国虽然亡故久远，但爱与恨依然还缠绕一些人的心头，他们作为那故国的余孽，仍然痴迷用心血来浇灌墓碑，而对现如今的中国，则从思想精神到感情意识都持最坚决、最彻底的否定。这批人人数不多，但大多属于社会上层，其影响也不可小觑。

　　主要由上述三种势力所构成的中国意识形态对立面，在改开以后的中国经历多个不同的发展阶段，不同阶段有不同的表现。概括起来，具有如下突出特征：

　　其一，波浪性发展

　　任何思想意识在现实中都表现为一种社会运动，从而刻下其发展轨迹。中国意识形态对立面也是这样，其历史运动轨迹突出地表现为高潮与低潮的交换与交替，在改革开放过去近四十年的时间里，曾先后出现几次高潮和几次低潮，可谓时在波峰、时在浪谷，而目前则处于一个新的低潮时期。

　　其二，延伸性发展

　　中国的改革开放从经济体制起步，与此相伴，中国意识形态的对立面的历史起点也主要是经济问题，从颠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优越性入手，进而从逻辑上颠覆围绕计划经济所建立起来的上层建筑，这是一个基本的路径。所以，从经济思想向政治理论延伸，进一步向文化意识挖根，意识形态对立面实现了由点到面、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的延伸性发展。目前已经建立起多条战线和每一条战线的多个阵地了。

　　其三，复兴性发展

　　这个对立面一开始完全不成其为“面”，只不过是少数所谓“不同政见者”，后来逐步发展壮大，由少数的所谓资产阶级自由化分子发展壮大到一个群体，又由一个群体上升成为一个阶层，进而又升华为一个阶级。这是一种重要的崛起复兴，任何人如果只是宏观笼统地谈论当代中国的崛起复兴而忽视特定政治集团的崛起复兴，那就难免失之片面，而只有详细解读中国崛起复兴总框架下一个个具体的案例，才能较好的诠释崛起复兴的历史涵义。而这个对立面就是其中一个很突出的案例。这说明，当代中国的意识形态对立面已经拥有相当雄厚社会基础，因而成为当今中国不容忽视的政治力量。

　　接下来的问题是，当代中国意识形态对立面今后会有怎样的发展趋势和政治前景呢?

　　建立在上述评估与评价的基础上，我们认为，当代中国意识形态对立面今后的前景，是将呈进一步发展壮大的总趋势，其政治、经济与社会基础将不是削弱而是日渐加强，他们的基本要求仍然是要把思想意识变成现实，把政治理论变成行动，要在中国掀起一场他们所需要(同时也更是“国际社会”所需要)的政治与社会革命。所以，从根本上说，中国意识形态对立面今后仍是中国最具活力的政治力量，因而也是政治危机最突出的策源地，任何人都不能低估他们卷土重来并随时制造中国政治危机的本领与能力。

　　具体地说，就其趋势与前景而言，可能会有如下三个特点：

　　第一，政治状态是合作与冲突的对立统一

　　意识形态对立面也是执政党的政治对立面，作为一个对立面，它同执政者的关系总体而言对立统一，彼此之间既合作又斗争。坦率地说，这个对立面与执政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但体制之内大量存在，即所谓“吃共产党的饭，砸共产党的锅”(或者用最新的政治词汇描述就是所谓的“两面人”)，而且体制内的很多人也对他们相当依赖，彼此之间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并且从思想感情到利益结构都是如此。

　　这种状况曾屡屡发生在近现代各种政党身上，因而所有现代政党发展到一定阶段，都面临一个自我革命的问题(有的称二次革命、再造运动、继续革命等)，其中，有的能够进行这种革命，很多都不能进行;能够进行的这种自我革命的，有的能够成功，更多的则是半途而废或者浅尝辄止。但不管怎么说，当代中国意识形态对立面之间这种既合作又斗争的关系将长期存在。

　　第二，生存状态是出路和空间很大

　　建立在雄厚的社会基础上，意识形态对立面在发展路径上有较大的自由裁量权，他们可以参政，可以下海经商，可以做学问著书立说，可以演艺卖艺，可以左右逢源，在政、商、学、艺等各界上层都游刃有余，成为多方拉拢的对象，成为炙手可热的社会大腕。所以，他们都生活得丰裕安康，其中许多人已经不仅小康而且是大康、特康了，于是，锦衣玉食之后，就要臧否媸妍、睥睨当世而抒发怀济世之才却不用之愤慨矣!

　　第三，命途多舛、结果难料

　　中国人都知道，自古红颜多薄命，中国的知识分子恰恰在很多时候都是政治上的“红颜”，往往成为历史的玩偶或牺牲品。现如今中国意识形态对立面的很大一部分就是那些堪称为政治“红颜”的“公知”与精英们，他们的政治前途无法自已把握，说到底，取决于资本主义的前途，取决于资本主义在中国的前途，所谓藤萝倚大树是也。但遗憾的是，资本主义这颗大树究竟在中国能否长得成，能否参天，从来都悬疑未决，历史上已经有过了一番荣枯，如果这样的不幸再次上演，那么这些“政治红颜”照样难免“自言良家子，零落以草木”结局。

　　所以，他们在中国最终的结果如何，实在难以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