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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磊:“阶级性”与“科学性”势不两立吗?

作者:赵磊   来源:赵磊博客   

    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性,一直是资产阶级学者用来否定马克思主义科学性的重要依据。遗憾的是,当代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者”似乎都在极力回避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性。很悲催,这个问题是回避不了的。

  要厘清马克思主义科学性与阶级性的关系,就必须厘清社会科学阶级性与科学性的关系。至于什么是“阶级性”,什么是“科学性”,这两个概念的分歧如何辨析,又如何达成共识,并不是这篇短文的任务。一旦涉及理解上的歧义,笔者按照学界通常的定义展开讨论。

  概括而言,社会科学的阶级性与科学性的关系,无非有以下三种基本组合:

  (1)二者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按主流经济学的说法:但凡有阶级性,就无科学性;有科学性,就不能有阶级性。这有点像《智取威虎山》里面“九爷”的那句经典台词:“有我无他,有他无我。三爷,您看着办吧!”

  (2)二者共存共荣,和谐相处。阶级性与科学性互相包容,相安无事。这是一个“世界大同”的学术境界:你好我好大家好,没有矛盾,没有冲突。

  (3)二者是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相生相克,既相互冲突,又相辅相成。

  第一种组合可以排除

  主流经济学断言,马克思主义之所以不是科学,是因为马克思主义有阶级性,所以马克思主义没有科学性可言。这个判断,本身就带有很强的阶级性(立场)。主流经济学说自己的理论只有科学性,没有阶级性。这是自欺欺人。任何社会科学都带有阶级性——咱就不说“阶级”,免得有人听着受刺激,咱就说“立场”、“位置”,其实也是一回事嘛。比如,茅于轼作出的“马克思主义是伪科学”的判断,就有阶级性寓于其中。如果有阶级性(或者“立场”选择),就没有科学性,那么请问,茅于轼秉持的自由主义理论和思想是不是“选边站队“?茅于轼“要为富人说话”的价值判断有没有“阶级倾向”?如果你茅于轼的理论也有阶级性,那你们那套“科学”又何来的科学性可言呢?在这个问题上,主流经济学历来就是搞双重标准,说自己没有阶级性,别人有阶级性。其实,否认阶级性,本身就是一种阶级性

  都是社会科学,如果说科学性与阶级性是不共戴天,有他无我,有我无他,那么,但凡是社会科学的理论,也就毫无科学性可言了——我们讨论的前提也就不存在了。因为这个讨论的前提,至少要预设你自己的主张和说法是包含“客观性”的,是有着“科学性”的——至于程度如何,另说。

  第二种组合也可以排除

  第二种组合有一个假定:承认“社会科学既有阶级性,又有科学性,且这两性总是和谐的”,这必须是大家的共识。问题是,如果大家都承认对方的理论是科学性与阶级性的和谐一致,也就不会有理论分歧了。我们也就没有必要纠结这个问题了,对吧?问题还在于,人们对哪个理论是“二者和谐”的,哪个理论是“二者不和谐”的,根本就达不成起码共识。如果连起码的共识都没有,又怎么“和谐共处”?又何来“共存共荣”?所以,这种组合不会存在。

  不同的理论总是宣称,别人的理论,其阶级性与科学性是相克的,矛盾的;而一说到自己的理论,二者的关系就和谐了,不矛盾了。既然都是社会科学,你凭什么说别人的阶级性与科学性都是冲突的,只有自己才是和谐的呢?这里,同样不能搞双重标准。何况,有些牛人压根就不承认自己的理论有阶级性。

  有人指责马克思说,你马克思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你马克思断言资产阶级经济学是庸俗经济学,你这不是很狭隘吗,你这不是很偏见吗?要我说,马克思是坦诚的。不管马克思怎样给别的理论做“科学性”的鉴定,至少他敢于承认自己的理论有着阶级性吧?不像某些自诩“科学”的牛人,马克思从来不掩饰自己理论的阶级性——至于这个阶级性是不是狭隘和偏见?另说。

  第三种组合不仅公允,而且也是实事求是的

  马克思主义对阶级性与科学性的认识,就是第三种组合。注意,马克思主义总是历史地、辩证地评价某种理论的科学性和阶级性。并不是像某些人误解地那样,一概而论地说资产阶级经济学就一定是“伪科学”。在这个问题上,恰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辩证观和历史观。

  问题在于,怎样认识这种关系?所谓辩证地,所谓历史地,怎么理解?什么时候二者是统一的?什么时候二者是对立的?什么条件下二者相生?什么条件下二者相克?某种阶级的阶级性就指定要阻碍他的科学性吗?什么样的阶级性能对科学性产生推动力?什么样的阶级性能会阻碍对问题的科学认识?只有说清了这些问题,才能客观把握二者的辩证关系。

  关于这些疑问,我只能简要概括一下,不展开说了。按照马克思的逻辑,当某阶级处于历史的上升期时,它有着相应的进步性和革命性。与此相应,它所体现的阶级性就能促使它的理论更倾向于对历史事实作出客观判断,从而科学地把握规律,认识社会。这就是阶级性与科学性的统一。当某个阶级处于历史的下降期或衰亡期时,它有着相应的反动性和腐朽性,出于维护固化既得利益,它所体现的阶级性就会阻碍它的理论做出客观判断,从而不能正确把握和认识社会。

  问题的关键在于,都是某个既定的阶级,为什么不同历史阶段的阶级性会有如此大的差别?无他,还是马克思的逻辑:“存在决定意识”!

  比如资产阶级经济学,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它的阶级性与科学性的关系就是这样子滴。在资产阶级上升时期,资产阶级经济学相应就比较敢于揭示和承认客观经济事实——比如劳动价值论、阶级斗争的理论,都是资产阶级学者最先提出来并加以阐释的。但是到了现在,别说劳动价值论,就是“价值”这个词都人间蒸发掉了,剩下一把孤独的“叉子”(均衡价格)矗在那里发呆。至于“阶级斗争”,有教养的学者早就和它划清界限了,还搞了一个“利益集团博弈”来顶包。甚至连“阶级”都成了敏感词,大家在“阶层”的电梯公寓里各就各位,秩序井然,不准僭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滴?定你一个“寻衅滋事罪”,你就老实鸟。

  我曾经写过一篇博文:《为啥“右派都是大笨蛋”》。其中有这么一段话:“难道肉食者都是傻子吗?难道右派都是脑残吗?我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右派都是大笨蛋’跟智商无关,而是立场使然。一个人,只要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去为少数人说话,他就不能实话实说,他就只有违背常识,他就必然脑残,于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胡说八道。”这里的“立场使然”,指的就是“阶级性”。

  马克思主义从来不讳言他的阶级性。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他可以不顾客观,歪曲事实,只剩下主观的价值判断,而不能做出客观的事实判断。所以,我在《“风险报酬”能为剥削洗地吗》中说,马克思在剖析剩余价值生产过程的时候,他的“着眼点”是事实判断,而不是道德判断和价值判断。“着眼点”不是价值判断,并不等于马克思就没有价值判断。这就像当年毛主席观看《白蛇传》一样,当看见法海把白娘子压在雷锋塔下时,老人家怒不可遏地起身高呼:“不造反行么?不革命行么?!”这一声断喝当然包含有很强的价值判断,甚至是强烈的道德判断。但是,难道白娘子的悲惨遭遇不是客观事实吗?难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是事实判断吗?

  问题的要害在于,你能不能因为马克思的立场与茅于轼不同,就断言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要罔顾事实?你能不能因为马克思的价值判断与贺卫方不同,就断言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在颠倒黑白?说到“颠倒黑白”,我就想“呸!”干这事的人有,就是那些敌视马克思的人——比如赵高的“指鹿为马”,还有那个惊世骇俗的“莫须有”。一边“指鹿为马”,一边高谈“科学”;一边“莫须有”,一边“超阶级”。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还有更无耻的。《“劳动价值论”崩溃的崩溃》挂出来后,我开玩笑:“左派郁闷了,因为看不懂;右派闭嘴了,因为看不懂”。于是搞了一个“崩溃”的白话版。有右幼真的崩溃了,终于“屎可忍,鼠不可忍”,在我博文后重复跟帖,海量复制,唯恐人们不知道这只老鼠。搞笑的是,就是这只老鼠,一边把凯恩斯的狗屁《通论》抬出来讥讽马克思不懂“西方经济学”,一边举着它家祖传的“固定资本”来教训马克思违反了“八项规定”(注1),要治马克思的“露馅”罪。还气急败坏地通知大家,必须去它的鼠窝听它讲“党课”,否则就是“左派白痴”。恼羞成怒之后,这厮干脆直接用嘴喷出“米田共”——这已经不是鼠类所为了。能直接对人喷“米田共”的,只能是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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