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于对手的敬意

——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九十一周年（二）

蔡长运

为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九十一周年，我们再来看看我们曾经的敌人、对手是如何评价我们这个人民军队和他的军人的。

【“请阁下诸君多多保重身体，来日战场相见！”】

“请阁下诸君多多保重身体，来日战场相见！”上面这句话是当年在抗日战场上，一个日军指挥官对八路军指挥员的祝福！来自于下边这个被八路俘虏后参加到抗日队伍中的日本兵——“日本八路”小林清的回忆录中的故事。

1939年，作为日本侵华派遣军独立混成第五旅团的一名士兵，小林清来到中国。1940年，他在胶东文登县和八路军作战时负伤被俘。其后，因逐渐认清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进行的战争是非正义的侵略战争，他于1941年秋主动申请加入了八路军，成为一名“日本八路”。

他在《在中国的土地上：一个“日本八路”的自述》一书中讲到了下这个故事：

大约是在1942年至1944年间的某一天，小林清和八路军东海军分区独立团出去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一小队日军。作战中，他们打死了两名日军士兵，抓了一名重伤俘虏。伤兵需要救治，但当时的八路军部队里没有医疗条件。团长于得水决定把尸体和伤兵送回他们所属的日军第19大队。于是小林清和战友把尸体洗干净，穿上军装，给伤兵做了应急处理，并由于得水团长亲笔写一封说明情况的信，请几个老乡一并带到日军驻地去。

这封说明情况的信是这样写的：

【日军第19大队：

你部在与我军作战中，有两名士兵战死，一名负重伤……我们想把死者进行埋葬，但情况不许可，只好将尸体送回，颇为遗憾，请你们妥为安葬。对于重伤员，我们已尽可能地施以治疗，但是我们目前医疗条件有限，恐难以见效。为了尽力挽救其生命，请贵军设法挽救之……兹派老百姓将他们送到贵处。】

八路军胶东部队日人解放联盟胶东支部

结果老乡第二天就带回了一封由日军第19大队加藤小队长署名的回信（加藤小队长还带信的老百姓一张十元的钞票，做为报酬）。信里除表示感谢外，还赞扬了八路军的人道主义精神：

【八路军司令官及解放联盟诸君：

来函以及3名部下，小官已收到无误，不胜感激之至。小官对阁下及诸君之情谊，衷心感谢。小官将向死者的家属，报告他们的亲人在战场上以身殉国的情况。一名重伤员也得到及时的治疗，脱离生命危险了。他的家属也一定会感谢阁下的。谢谢！草草不恭，再见！】

加藤小队长

可能是觉得第一封回信言未尽意，这位加藤小队长很快又追加了第二封回信：

【八路军司令官及解放联盟诸君：

谢谢你们日前盛意。贵军之人道主义精神，乃是铮铮军人之作风，使小官钦佩不已。阁下及解放联盟有什么困难没有？假使有的话，请不客气地直说。只要在小官可能范围内，无不照办。回信请交持此信的老百姓带来，绝不逮捕或杀戮老百姓，不管哪一个老百姓都可以。请经常经过他们来信联系。请阁下及诸君多多保重身体。

来日战场相见。】

加藤小队长

信中所说，如“八路军司令官及解放联盟诸君”有什么困难，就不客气地对其直说，他在能力范围内无不照办等语，无疑是希望能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其谢意的肺腑之言。但写到信末，行文又回到了两军之间终是两股敌对势力的现实之上——战场外纵使能友好通信，但到了战场上，彼此却还是必然要相互拼杀的敌人，因此，加藤小队长在最后写下的祝福性语言，“请阁下诸君多多保重身体，来日战场相见”，便显得格外地意味深长了。这怕是我们所知出自抗日战场，既人道又保有敌意，且人性人情最为纠结的一句祈祝式约定了。

附一：1941年1月20日，东条英机在日本参众两院做关于1940年总结报告时说：“昭和15年重庆敌军抗战之特色为作战非常消极，迄今未进行主力反攻，只有共产党军于去年8月在华北进行大规模反攻；与之比较，蒋介石嫡系及旁系军队始终采取守势。”

附二：1944年1月15日，日本《朝日新闻》报道：“《华北军》发表昭和十八年（1943年）度综合战果，充分说明了过去以重庆军为对手的华北军，在今天已完全转变为以扫共战为中心的事实：敌大半为共产党军……交战回数一万五千次，与共产党军的作战占七成五，交战的二百万敌兵力中，半数以上都是共产党军，我方收容的十万九千具敌遗尸中，共产党军约占半数，而七万四千的俘虏中，共产党军所占的比率，则只有三成五。这一方面暴露了重庆军的劣弱性，同时也说明了共产党军交战意识的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