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庄战斗：彰显人民军队血性胆色

黄学爵

1943年3月18日，新四军第3师第7旅第19团2营4连在江苏省淮阴县（今淮安市淮阴区）刘老庄与20倍于己的日伪军激战一整天，以82名官兵全部壮烈殉国的惨烈代价，毙敌170余人、伤敌200余人，光荣完成了掩护党政机关和人民群众转移的任务。这场战斗，82名勇士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以豪迈的英雄气概，彰显了人民军队的血性和胆色，在中华民族抗日战争史册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临危受命，精心准备，誓死抗敌。1943年春，日军为挽回失败的命运，加紧对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和“清乡”。自3月起，日军步骑兵3000余人在师团长川岛的率领下，采取分进合击战术，向苏北淮海根据地中心地带展开大规模“扫荡”。17日夜，沭阳、涟水和淮阴等地的日伪军分兵11路，开始对淮海区“扫荡”，第一个目标是合击驻在六河塘一带的淮海区党委和军分区领导机关。新四军第3师第7旅第19团2营4连驻在刘老庄，正处在淮阴城敌人向六河塘进犯的路旁，受命在刘老庄阻击敌人，掩护领导机关安全转移。面对敌众我寡且武器装备远远落后于敌人的形势，4连指战员深感肩上责任重大，知道要在这里拖住敌人必将有一场恶战。连长白思才、指导员李云鹏在官兵面前进行了简单的战斗动员后，即带领大家在刘老庄周边抓紧修筑工事，并迅速占领村前开阔地的交通沟，精心做好战斗准备。这种沟亦称“抗日沟”，是苏北地区特有的一种交通通道，宽5尺、深4尺，在根据地内村连村，庄连庄，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既可以作为转移的交通通道，又可以当成作战的战壕。连长向班排长说明作战意图：如是小股敌人，就坚决就地消灭；若是大股敌人，则就地牵制。指导员号召全连不能辜负上级期望，要坚决完成这次掩护任务。1排长尉庆忠、2排长蒋员连、3排长刘登甫纷纷请求承担最艰巨的任务。全连官兵同仇敌忾，早都把生死置之度外，誓与日寇血战到底。

灵活机动，浴血奋战，成功阻敌。18日清晨，刘老庄阻击战打响。走在最前面的是日伪军尖兵40余名，后面跟着大股部队，其中夹杂着几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指挥官。敌人肆无忌惮地大步前进，300米、200米、100米，最终完全进入了4连的伏击圈。当距离五六十米时，连长白思才命令开火，全连火力一齐朝敌人扫去。敌人遭这意外的伏击，一时蒙头转向，仓皇散开后撤。这场伏击毙敌20余人，而4连无一伤亡。敌人清醒过来后，又立即从四面八方向4连阵地迂回过来，形成一个大包围圈。于是，全连撤到刘老庄后一片开阔地带的交通沟坚持战斗。上午，敌炮兵开始攻击4连阵地，步兵100余人在十几挺重机枪的火力掩护下沿交通沟向村后发起冲击，骑兵从两翼包抄，企图将4连一举消灭。4连用步枪、机枪射击敌正面步兵，用枪榴弹射击敌第二梯队、机枪阵地和射程内的炮兵阵地。战斗持续到中午，此时党政机关和群众已经安全转移，在6个小时战斗中，4连共打退敌人5次冲锋，歼敌近百名，完成阻击任务撤出阵地，沿村庄边的一条交通沟往西突围。突围中，日伪军集中全部火炮对4连阵地进行炮击，交通沟无法承受炮火轰击，4连在第一轮炮击中伤亡10人。4连指战员迅速在交通沟的墙角底挖出单人掩蔽坑，继续与日伪军战斗了五六个小时，始终坚守阵地。连党支部决定，坚持到天黑，再组织突围。指导员李云鹏坚持在炮火中写好了战斗报告，并由连长白思才在上面签了字。报告叙述了战斗情况，并请求批准火线接纳新党员。

白刃肉搏，舍生忘死，吓破敌胆。黄昏前，日伪军集中更猛烈的炮火轰击4连阵地，4连伤亡人数过半。战斗中，连长、指导员负伤，1排长、连文化教员先后牺牲。但大家毫不气馁，不怕牺牲，不怕疲劳，连续作战，顽强坚守阵地，连队干部伤亡了排长代替指挥，排长伤亡了班长顶上去，班长伤亡了共产党员站出来，全连始终形成一个战斗的集体，拧成一股打不垮、摧不烂的钢铁力量，勇猛抗击敌人。战斗中，4连的重伤员由文书罗桥负责安置在庄内较坚固的房屋内。傍晚时分，刘老庄周围已集结了千余日伪军，形成了铁壁合围之态，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以密集队形步步进逼，发起最后攻击。此时，4连全连只剩下20余人，机枪、步枪子弹不足千发。在这紧要关头，连党支部决定，放弃突围，最后一次迎击敌人的冲锋，更多地杀伤敌人。4连战士们焚烧了文件，拆散了枪支，把零件埋进泥土里，为死难的烈士蒙上面容，跃出阵地，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再次击退敌人。连长、指导员先后牺牲，2排长和3排长身负重伤，全连只剩下十几个人。日伪军稍作调整后，重新向4连阵地发起冲击。经过残酷的白刃战，阵地上的4连官兵终因寡不敌众，全部壮烈牺牲。敌人冲进庄里，把伤员全部残杀，负责照顾伤员的罗桥拉响手榴弹，与包围他的几个敌人同归于尽。

这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这是一首气壮山河的战斗诗篇。朱德在《八路军新四军的英雄主义》一文中把“全连82人全部壮烈殉国的淮北刘老庄战斗”与平型关大捷、阳明堡火烧敌机、百团大战、狼牙山五勇士的壮烈跳崖等并列，称它们“是我军指战员的英雄主义的最高表现”。陈毅赞叹：“烈士们殉国牺牲之忠勇精神，固可以垂青史而励来兹。”为表彰4连82烈士忠勇殉国的英雄主义精神，新四军第3师第7旅命名4连为“刘老庄连”，并决定3月18日为“刘老庄八十二烈士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