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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鲁迅:铁屋子里的呐喊

作者:新新青年   来源:微信公众号“思行学社”  

纪念鲁迅:铁屋子里的呐喊

新新青年

鲁迅(1881~1936),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者。原名周树人,字豫山、豫亭,后改名为豫才,浙江绍兴人。1918年5月,首次以"鲁迅"作笔名,发表了中国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

这是对鲁迅生平的标准简介。

毛泽东对鲁迅的评价奠定了他在中国近代以来崇高的地位:

“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鲁迅是在文化战线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数,向着敌人冲锋陷阵的最正确、最勇敢、最坚决、最忠实、最热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长歌当哭终绝笔,纵死犹闻侠骨芳

80年前的今天,鲁迅逝世。在他疾病缠身,痛苦不堪的最后时光里,他为他身后的世界留下了什么呢?

1936年10月15日,鲁迅发表《半夏小集》,无情地揭露了叛徒、汉奸之类的丑恶嘴脸。

16日,下午作曹靖华译《〈苏联作家七人集〉序》。

17日,上午续作《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系最后一篇文章,未完稿。午后复曹靖华信,表示要养好病继续战斗。

18日,二时即睡不好觉,三时半坐起来,气喘又发,后来继以咳呛,气喘更加厉害。六时半左右,支撑起来执笔,断续写成一信,通知内山完造不能赴上午之约,并托内山请医生。此信为鲁迅之绝笔。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笔锋最终停止的时候,也就是呼吸最终停止的时候。

1936年10月19日的早晨5时25分,鲁迅先生因肺病医治无效,病逝于上海寓所。10时,遗体送到万国殡仪馆。

20日上午九时,瞻仰遗容,灵堂上布满了各界群众所敬献的挽联和花圈。

上海工人互助会挽词:“鲁迅先生这种不屈的精神才是我们工人的模范”;

上海工人救国会的挽词是:“民族之光”;

上海丝厂工人的挽词是:“我们的朋友”;

上海烟厂工人的挽词是:“精神不死”;

全国学生救国联合会代表平、津、济、青、杭、京、沪、汉、晋、桂等二十七学联全体学生的挽词是:“鲁迅先生不死,中华民族永生”;

郭沫若的挽词是:“方悬四月,叠坠双星,东亚西欧同殒泪,钦诵二心,憾无一面,南天北地遍招魂”;

许广平的献词是:“……你曾对我说:‘我好像一只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血。’你不晓得,什么是休息,什么是娱乐。工作,工作!死的前一日还在执笔。如今……希望我们大众锲而不舍,跟着你的足迹!”

22日,鲁迅的葬仪在万国公墓举行。作家叶圣陶曾在散文中记录过当时的情形:

“各界的人不经邀约,不凭通知,各自跑来瞻仰鲁迅先生的遗容,表示钦敬和志愿追随的心情。一个个自动组合的队伍,擎起写着标语的旗子或者横幅,唱着当时流行的抗敌歌曲或者临时急就的歌曲,从上海的四面八方汇集到墓地,大家动手铲土,把盖上‘民族魂’的旗的鲁迅先生的棺材埋妥。这样的事,上海从未有过,全中国从未有过了。”

人群中唱着吕骥、冼星海临时谱写的《安息歌》:愿你安息,安息!愿你安息,安息,安息在土地里……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在天之灵,今天的时代,能让他安息吗?

英雄冢边苍蝇吠,太平成象盈秋门

鲁迅先生离开我们80年了,这80年,民族解放与国家统一,现代化的进程里,有开天辟地的政治探索和实践,也有看似奇迹的巨大经济增长。尤其今天,主流书写的反腐成效显著,农民在快速城镇化的道路上奔跑,全面小康已经在不远处招手,“中国梦”的蓝图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但是,就是这个看似太平成象的繁华盛世,交给先生的答卷是怎样的呢?

狂人们,阿Q们,祥林嫂们,是否觉醒了?密密麻麻地写着“吃人”的历史,是否改观了?

“吃人”的世界,吃人与被人吃之间的轮回,将“吃人”内化于自身、自食而不自知的愚昧,乃是先生以寓言道破的千年来阶级社会的本质。从奴隶制到封建社会,奴隶主和封建地主们凭着对土地和财富的占有对被统治者行人身压迫和经济剥削,纵情声色,鲁迅将他们称为“赵老爷”。在少数人压迫多数人的社会里,被统治者的后代仍为被统治者,挣扎在社会边缘的阿Q和千千万万麻木的人民,在社会制度面前伤痕累累,却毫无反抗的力量和方向……

时至今日,资本主义以“平等”“自由”的口号召唤着每一个人,人们在物的流动中感受到个体生命的无限价值和可能性,自由市场、民主政治、公民社会……似乎历史的终结已经到来,每一个人都获得了平等的充分的权利,每一个人都能在社会的发展中实现自我的发展。

然而这是人类最终理想的归宿吗?

新的赵老爷们手握资本,剥削以隐蔽而看似文明的方式发生在工厂流水线上、建筑工地脚手架之间、深夜的办公室里,暴力减少了,暴利却成倍增加。放眼看去,高坐在代表席上的太爷们金山银山,而阿Q们愈加瘦骨饿殍。一边是财富的积累,一边是贫穷的积累——这又与“吃人”何异?

那与自己的孩子同归于尽者,恰如将世间的不公内化于自己命定的伦理义务的祥林嫂,吞咽着自己的悲苦,在吃人的世界里不幸死去了,而阿Q,这中国人内在的灵魂,是否还在各处施展着“精神胜利法”,挨了大嘴巴子却就着几口萝卜忘掉了耻辱,模糊了“姓赵不姓赵”而不能觉醒?

今天的鲁迅,大概是不能平的。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在过去的时代里,鲁迅作为反不公求觉醒的斗士让人敬佩。而今,对于游街的英雄,下狱的勇者,即便不是扔菜叶子臭鸡蛋的叫好者,也大多是捂眼堵耳闭嘴的沉默看客,更有甚者,去求那一份“人血馒头”来获得内心的安慰。

先生以笔为矛,战斗了一生,无奈在今日连自己也无法保全了。

不止是退出语文教科书这么简单,一个作为思想家的鲁迅消失了,强调其“思想家”的身份不广博不兼容不深刻,一个作为“革命家”的鲁迅消失了,他们说革命不革命总归是政治化的意识形态,只留下一个谈恋爱的鲁迅,一个“有趣”的鲁迅,一个所谓“生活”的鲁迅,充满了“花边新闻”的鲁迅;最后连文学的鲁迅也消失了,“两棵枣树”和一个“早”字被不断揶揄嘲讽。

他们说先生是被革命裹挟利用了的神像,是为了政治强行塑造的伟人,是世界文学上的小丑,至少也是偏激顽固的保守老头子。他们说鲁迅只有批判没有建构,只有摧毁没有信仰。

但这样的掩饰和娱乐背后何尝没有深深的恐惧呢?他们不怕鲁迅谈恋爱,不怕鲁迅旅游访友吃美食,不怕鲁迅“有趣”,但是,就像《悟空传》里那些蝇营狗苟漫天神佛一样,他们害怕那个大圣突然睁开火眼金睛蹦将起来把自己的宝座砸个稀烂!

鲁迅先生是叫人站起来思考的,不是跪下去磕头的!

数尽种种质疑,无非是在否定鲁迅先生对革命和传统的态度,质疑的起始点很简单:对某些人来说,在建国以来历次政治运动中鲁迅先生的形象过于耀眼了,先生提倡的一种批判的、革命的、进步的、激进的话语和思维方式对那些人来说又如坐针毡。然而,不是鲁迅创造了那段历史,而是那段历史创造了鲁迅先生。教妇女“三从四德”“温良恭俭让”,让国民“忠孝悌义信”“埋儿奉母”“杀妻献帝”的封建礼教,毋庸置疑地要对无数人的愚昧和麻木负责,对千年以来劳动人民的血泪负责,这是五四以来许多文人都在批判的事。但是要回答对鲁迅的种种质疑,仅仅论证了对旧社会的批判还不够,他的“左翼文人”印记同样不可抹去。

鲁迅先生憎恶的是什么呢?奴性。

鲁迅先生希冀的是什么呢?觉醒。

鲁迅先生深爱的是什么呢?人民。

既然如此,鲁迅先生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乃是一种必然。与同辈的文人相比,他在进行启蒙的同时便反思启蒙、超越启蒙。在“五四运动”的风雷下,先生与马克思主义宿命般地相遇,鲁迅追求的启蒙,独立,自由,觉醒,平等显然在马克思主义那里被发展得更为真实与全面。尽管在接受马克思主义之后,对文艺和政治的界限还是暧昧难定,但是他的文章和行动已经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早期他作为文学家呐喊、彷徨、苦闷,后来则渐渐转向斗争和革命。不是鲁迅先生自愿走向了激进,而是他第一次发现了绝望中的可能的道路,黑暗中出现的微光。

倘若鲁迅先生身在今世,倒更可能朗声大笑,就着灯火点一根烟,继续砥砺前行,为中国的进步、群众的觉醒、青年的发展而战斗。

附诗:

有的人

臧克家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

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

有的人

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

情愿做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

有的人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骑在人民头上的

人民把他摔垮

给人民作牛马的

人民永远记住他

把名字刻入石头的

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

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

到处是青青的野草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

他的下场可以看到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的人

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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