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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竞技,一场连“过渡”都不需要的资本狂欢

作者:欧洲金靴   来源:阳春白靴Dream  

电子竞技,一场连“过渡”都不需要的资本狂欢

欧洲金靴

  今之提倡者非不设种种之方法,然而无效者,外力不足以动其心,不知何为体育之真义。

  体育果有如何之价值,效果云何,著手何处,皆茫乎如在雾中,其无效亦宜。

  欲图体育之有效,非动其主观,促其对于体育之自觉不可。苟自觉矣,则体育之条目可不言而自知,命中政〈致〉远之效亦当不求而自至矣。

  不佞深感体育之要,伤提倡者之不得其当,知海内同志同此病而相怜者必多,不自惭赧,贡其愚见,以资商榷。

  所言并非皆已实行,尚多空言理想之处,不敢为欺。倘辱不遗,赐之教诲,所虚心百拜者也。

  —— 毛泽东《体育之研究》,1917年4月1日《新青年》第三卷第二号,笔名“二十八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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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英雄联盟S11总决赛,中国LPL赛区战队@EDG电子竞技俱乐部 以3:2战胜韩国LCK赛区战队DK,获得2021年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冠军!”

  这是6日赛后来自央视新闻的祝贺。

  6日晚间,仅bilibili平台,S11总决赛直播便吸引了3.5亿人气,满屏“EDG加油”的弹幕足够震撼眼球。

  最后一场决战,微博的官方直播显示达到1亿观看。

  41分钟,DK的水晶轰然倒塌,大幕正式落下,新王就此诞生——EDG 3比2力克对手,夺得S11全球总决赛冠军……

  紧随其后的,是整个中文互联网的刷屏…

  说实话,就我个人观感而言,确实属于“有生之年”系列。

  上一次朋友圈有这样的体育事件翻涌,应当是2018年10月中国电竞俱乐部IG以3:0击败欧洲豪门FNC,为在这款游戏中征战八年的中国内地战队斩获第一个S赛总冠军时。

  再上一次,应是2017年3月国足在长沙贺龙体育场顶着萨德危机1比0干掉韩国男足;再上一次,可能就是2016年里约奥运会中国女排逆转塞尔维亚女排夺金。

  言语至此,其实争议就已经袭来:电子竞技,是体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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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无需疑问,在我这里答案很明确:电竞,与棋牌类“运动”同属益智游戏和脑力打怪,绝非体育范畴。

  一切体育运动都是游戏,但并非一切游戏都是体育。

  我们可以首先审视一下「体育」的定义是什么:“一种复杂的社会文化现象,它以身体与智力活动为基本手段,根据人体生长发育、技能形成和机能提高等规律,达到促进全面发育、提高身体素质与全面教育水平、增强体质与提高运动能力、改善生活方式与提高生活质量的一种有意识、有目的、有组织的社会活动。”

  试问电竞——其实就是抱着电脑打游戏——哪一点符合体育定义的框述?

  我也不照本宣科,那样没意思,文章也不好看,所以我尽量以自己对体育的理解进行浅析。

  体育在我看来最大的特性也是其最大的魅力、最重要的精神内核,就是「去中心化」。

  它不会受到年龄的束缚,即一定“老少皆宜”;它不会收到装备的束缚,即一定“扫地亦僧”;它不会收到活动区域的束缚,即一定是“动起来”的而非始终坐在那里。

  这才是体育,这才是运动。

  以公认的世界第一运动足球为例,根据ESPN数据,英超观众年龄的中位数是43岁,西甲和国家队赛事(世界杯等)都是39岁。

  而电竞人群有多年轻?

  根据尼尔森体育联合腾讯电竞发布的《2020年中国电竞商业洞察报告》显示,电竞比赛观众平均年龄23.21岁,其中17-24岁占比高达61%,这比以年轻为主要特征的综艺人群的23.66岁还要低0.45岁。

  身体是人之器本,运动是生活必须,而一项只能吸引某一年龄圈层的游戏活动,是不可能称之为体育的,它没有办法实现破圈和生活化。

  其次,更重要的要素在于:电竞的活动门槛实在太高,必须有桌椅、电脑、键盘、鼠标、网络——一应俱全,方可进行。

  这是体育吗?

  还是来看足球:我不需要球鞋甚至什么专业昂贵的足球鞋,光脚也能踢、也能颠、也能射;我不需要球门和场地,放学后和同学在胡同里用书包在地上一摆,就是一个球场;我甚至都不需要足球!小时候用纸和胶带做成的“纸球”了解一下,一帮孩子可以一直踢到它散开、踢到太阳落山、踢到妈妈喊回家吃饭……

  这是「体育」,体育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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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样的精神存在,体育才可以成为人类文明繁衍至今最普适的文化体,超越语言文字、超越宗教信仰、超越意识形态,将各种族、各国别、各肤色的人群,通过体育连接在一起。

  强行对机械设备有硬性要求,比如电脑、WIFI、专业桌椅……那么这种“体育”,我想非洲大陆那些贫民窟里的孩子此生都领略不到体育的魅力了。

  可事实是,光脚踢足球、光脚练田径……数不胜数的黑人孩子沿着体育的道路走出了非洲,将世界连成了一片。

  是体育,真正的体育,为经济落后的黑色人种提供了一个展现种族潜力与文化能量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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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没见过坐在一个板凳上、连屁股都不挪动一下的游戏,也能被称为「体育」的。

  体育是心智、脑力、体力、意志的全方位结合,这其中体力要素是核心且具象的展示。

  体育甚至是可以有残奥会的,哪怕你身体残缺,但只要你能「动」,你从事的就是体育。

  而电竞呢?别说需要“动”了,再往后恐怕压根连人都不需要了…

  随着AI的进步,假以时日,或许电竞比赛只需连接选手的大脑,操控机器人去进行对战,连手握鼠标、敲击键盘的当前唯一的运动动作,都给省了。

  这还能叫体育吗?不必自欺欺人。

  很多人鼓吹电子竞技是体育的理由,是因为它也具备“体育的精神”,比如6日晚间刷屏的“青春”“热血”等词汇,均是体育界常见的重辞。

  然而恕我直言:这种论调属于“好正确的一句废话!”

  凡是游戏竞技即敌我对抗,都会分泌情绪;而凡是分泌情绪,必然产生高唱跌宕的精神感受——这只能说明电竞是一款剧情丰富的游戏而已,并不能说它是体育。

  否则,难道狼人杀也要进奥运吗?

  电子竞技确实是「竞技」,这没有问题。

  如此说来,我家楼下两口子吵架也属于「竞技」。

  而如果是用微信吵架,那便是「电子竞技」——吵架,简称对线;一方把另一方说服了,简称单杀;如果拉黑删除,那么恭喜,水晶炸了!

  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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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实质为“抱着电脑打游戏”的玩物之事,通过三步走——先美名为“电子竞技”、再将电子竞技划入体育赛事、最后实现电竞去罪化——始终在尝试粉饰电子游戏的,是谁?

  毫无疑问,以一帮地产二代为首的资本势力。

  改开下海潮以来,地产业界的父辈一代玩足球,而儿孙一代玩电竞,这已是一干地产门阀的洗钱玩票密码。

  目的殊途同归,手法异曲同工。

  区别在于,足球至少经过文化沉淀、人才储备、群众基础培育,但电竞连“过渡”都没有,直接就成了资本的玩物。

  足球,好歹是正儿八经的体育运动,不论是二十余年的王健林、胡葆森、宋卫平们,还是数年前的许家印、王文学、张力们,资本染指足球,纵使会一定程度污染这项项目,但由于足球其体育属性可以提供强大受众支撑(庞大的群众基础、特别是劳工阶层的规模聚众),因而哪怕资本退场,足球也不会真正死亡。

  这就是「真体育」的生命力。

  但是电竞呢?

  一旦离开资本,整个电竞产业会瞬间灰飞烟灭。

  可以看到,将电竞的游戏属性不断遮掩、不断洗白、不断美化,这是最近十年来,资本一直在操弄的舆论手笔。

  今年8月,新华社旗下官媒《经济参考报》刊发了一篇雄文:《网游对未成年人影响触目惊心 “精神鸦片”竟长成数千亿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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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读到该文时,内心是温暖且激动的。

  我看到了官媒应有的政治高度和责任担当,而不是某些同是官媒却只会一天到晚“转发!”“就在刚刚!”“定了!”……刷流量的不作为。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篇矛头直指电竞产业、甚至让几家以游戏收入为GMV主体的财阀集团股价暴跌的良心报道,竟然只活了三个多小时便被下架。

  取而代之的,《经济参考报》又上架了一篇语调相当温和、不痛不痒的《经参调查·锐度 | 网络游戏长成数千亿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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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为民发声、忧国忧难的堂堂官媒《经济参考报》,被资本“公关”了。

  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中曾有过这样的论断:“当资本力量雄厚,奴役着千百万劳动者、奴役着整片整片地区的时候,它便开始直接地和肆无忌惮地对政府施加压力,把政府变为自己的仆役。”

  今天在资本及资本喂养的御用舆论打手的洗脑下,以青少年为主的游戏受众在三个月前对《经济参考报》大加挞伐,仿佛自己与财阀利益共体似的……以至于声称“精神鸦片这个词,官媒用的太过头!官媒太迂腐!”

  我只能说,还是太年轻。

  早在2000年,比《经济参考报》分量很重的《光明日报》就发表的一篇针对游戏的批文,措辞更严厉:《电脑游戏:瞄准孩子的“电子海洛因”!》

  在强大的官媒督导与民众审视下,尽管在2003年前后中央电视台和某些地方电视台都曾陆续推出诸如《电子竞技世界》、《游戏东西》等一系列电竞电视节目,乃至电子竞技也在当年11月被国家体育总局设立为第99个体育项目——但在短短半年后,广电总局还是下发了《关于禁止播出电脑网络游戏类节目的通知》,电竞游戏类节目全部被停播。

  这就是昔日官媒曾发挥过的强大作用,也是官媒作为政治挂帅舆论的龙头机构,本身应当肩负的责任。

  但是当时间来到21世纪第二个十年,2010年之后,由于资本经过近三十载的壮大,某些时局乱况,已是难以控制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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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电视频道游戏风云第一次尝试将WCG赛事赛区引入中国并开始全程直播,中国观众通过直播欣赏到了人皇李晓峰(sky)的表演。

  同年,国家体育总局指导召开CEG组委会年度会议,来自北京、天津、上海、辽宁、陕西等十个省份的俱乐部,和CEG签订职业化协议,这成为了中国电竞职业俱乐部建设的开端。

  三年后,两度拿下魔兽争霸3项目WCG世界冠军、成为史上唯一一位蝉联这项游戏世界冠军的明星选手李晓峰, 作为公认的中国电子竞技第一人,成为了北京奥运会火炬手,这在当时被视为一个“信号”。

  一年后,浙大学生伍声组建了FTD站队,并拿到当年的SMM总决赛冠军,次年Ehome战队又连续斩获SMM、WGT等十个国内外赛事冠军。

  加上同一阶段央视著名足球节目主持人段暄亲近电竞,资本开始愈发嗅到了味。

  2011年9月14日上午,尚还留着飘逸长发的王思聪,与父亲王健林并肩坐在大连国际会议中心,聆听着温总理在夏季达沃斯论坛上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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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捕捉到了穿着粉色衬衣的王公子,透着一丝清秀,但野心已在酝酿。

  就在那一个月之前,王思聪在个人微博上敲出了后来不断被刷屏的一句话:“强势进入,整合电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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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王思聪收购CCM战队,组建iG电竞俱乐部,这在他们那个“圈子”中掀起了一股风潮:

  2013年,合生创展集团董事长朱孟依儿子朱一航,创办EDG电子竞技俱乐部,EDG这个名字就是朱一航英文名的缩写;

  2016年,苏宁控股旗下文创集团进军电子竞技领域,并选择了当前电竞专业化最强的英雄联盟项目组建SNG战队,随即加入LSPL(英雄联盟甲级联赛),苏宁控股集团董事长张近东儿子张康阳,随后在个人微博介绍中加上了“苏宁电竞董事长”的头衔;

  2018年,澳门赌王何鸿燊儿子何猷君,创办深圳威武电竞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为V5电子竞技俱乐部的主体公司。这家公司创办不久即通过“竞标”拿到了英雄联盟职业联赛第16支战队席位;前年,威武电竞获得上亿A轮融资,由国金投资领投。

  ………………

  除了这些较为知名的富二代,投资电竞俱乐部似乎已经成为了资本圈心照不宣的“二代产业”:雏鹰农牧集团创始人侯建芳之子侯阁亭,投资OMG;华鼎股份太子爷丁骏,投资VG;华宝国际创始人朱林瑶之子林嘉宇,投资QG;稀土控股集团创始人蒋泉龙之子蒋鑫,投资Snake。

  甚至连“共产主义示范村”华西村的老书记吴仁宝的孙子、今天华西村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孙喜耀,也投资了LGD、Ehome、VG等电竞俱乐部。

  2018年,PRW俱乐部宣布以2亿元人民币估值完成了A轮融资时,其时,有人在跟投名单里竟然也发现了人民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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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在这些或拿着民营财阀继承资本的富二代们、或执掌国有资产投资流向的官二代们的共同促成之下,本是被《光明日报》怒称为“电子海洛因”的游戏业,逐渐登堂入室。

  官僚资本与私营资本的合力,让电子竞技以“褪去一身野路习气”的姿态,和足球篮球排球乒乓球等,实现了并排而坐。

  这就是资本首打的第一张牌,也是给电竞去罪化的第一步:蹭上「体育」这层光鲜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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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当LPL联盟体制改革、降级制度被取消后,吸引资本进场的欲望已是赤裸裸,华硕、苏宁、京东、B站等企业纷纷组建电竞俱乐部,使得文化部旋即发布《文化部“十三五”时期文化产业发展规划》:“支持发展体育竞赛表演、电子竞技等新业态”;

  2018年,《英雄联盟》入选雅加达亚运会电子体育表演项目时,其实这项成绩本是不计入最后奖牌榜的,且国内没有任何直播渠道,但是在中国队以3:1的成绩战胜韩国队后,资本控制的诸平台立刻发布话题并安排热搜;

  2019年,人社部发布了13个新职业信息,其中就包括电子竞技运营师、电子竞技员,这让某些财阀的股价应声上涨;

  今年11月5日,杭州亚组委正式对外宣布《英雄联盟》《王者荣耀(亚运版)》《和平精英(亚运版)》《炉石传说》《Dota2》《梦三国2》《街霸5》和《FIFA Online 4》八个项目入选第19届杭州亚运会电子竞技小项;同时,AESF-机甲大师和AESF-VR虚拟科技体育将作为示范表演项目进入杭州亚运会。

  他们赢了,赢得非常彻底。

  “北美电竞靠篮球,欧洲靠足球,韩国靠电信,中国靠富二代”这一电竞定律再次得到验证。

  曾几何时,他们的父亲们入主足球,让“地产足球”“烟草足球”风头一时无两,也催生出了许多“足球市长”、“足球书记”。

  而今天,不知又有多少“电竞市长”、“电竞书记”正呼之欲出。

  官员给资本当“店小二”,也就不足为奇。

  自2003年国家体育总局承认电子竞技为体育项目始,各地政府断断续续通过出台各项政策吸引资本来到所辖区域进行投资、争相打造“电竞之都”,早就被纳入各地兴建新时期文娱项目的重点。

  年初,上海国际新文创电竞中心在上海“文创50条”的指导下成立,这是全球电竞产业单一投资最大的项目,EDG的新基地也将在此落地。

  电竞成为体育一员,一条历史脉络清晰展开,根本不用争论:这并不是体育界对电竞主体的认可,而是对电竞产业经济价值的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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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代们投资电竞,从所控媒体的吹捧观感而论,似乎往往是“出于兴趣和爱好”,甚至“并没有把盈利作为首要目标”。

  他们不吝手笔注入的资金,客观上为选手们提供了相当可靠的生存保障,也让卸掉压力的选手们在冲击全球大赛的道路上能走的更远。

  这样的操作,加之电竞饭圈化之后可以操弄海量的粉丝进一步控制舆论生态——典型如人气超高的新科冠军EDG,从选手形象的管理到 IP 打造和自有视频节目的制作,以及全矩阵社交媒体的互动话题引导,EDG 深谙泛娱乐玩法的饭圈精髓——二代们和他们背后的资本门阀,就这样利用去罪化的电竞俱乐部,顺利完成了像电影《唐人街探案3》中所描述的“完美犯罪”。

  真理无惧资本主义,但是视听难耐消费主义。

  王思聪早年接受采访时,曾以救世主的口吻骄傲宣称:“这个圈子里选手和俱乐部都活得不怎么样,我想增加选手的收入,让这个圈子变得稍微良性一点。要不然的话选手没有钱拿,俱乐部也没有钱拿,这个行业只能慢慢去死掉。但是当时没有人愿意进来这个圈子,所以我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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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做评价,但我想用马克思的三段话来回应:

  “所谓资本迅速增加对工人有好处的论点,实际上不过是说:工人把他人的财富增加得越迅速,工人得到的残羹剩饭就越多,能够获得工作和生活下去的工人就越多,依附资本的奴隶人数就增加得越多。”

  “假如资本增加得迅速,工资是可能提高的;可是资本的利润增加得更迅速无比。工人的物质生活改善了,然而这是以他们的社会地位的降低为代价换来的。横在他们和资本家之间的社会鸿沟扩大了。”

  “所谓生产资本的尽快增加是对雇佣劳动最有利的条件这种论点,实际上不过是说:工人阶级越迅速地扩大和增加与它敌对的权力,即越迅速地扩大和增加支配它的他人的财富,它就被允许在越加有利的条件下重新为增加资产阶级财富、重新为增大资本的权力而工作,满足于为自己铸造金锁链,让资产阶级用来牵着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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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王思聪的普思资本投资电竞为案,资本入局游戏业后,一个直观的效果就是:仅截至2017年底,网鱼网咖在全国达到650家营业店、1200万会员、年服务超3000万人。

  网鱼,同为王思聪投资。

  打通上下游渠道,等于握住了游戏预装推广、组织活动、举办比赛的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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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本为中国年轻人打造了一个闭环式的、全封闭式的、一站式的游戏王国。

  所以我前文说:他们赢了。

  在国内电竞产业疯狂生长时,伴随着作为后起之秀的中国电竞俱乐部不断重金挖角韩国选手、学习韩国的电竞产业模式——韩国,这个国家又一次出现在我们眼前。

  为什么又是这个国家?

  从韩流邪风的韩剧,到精神鸦片的电竞,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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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历史看,早在1997年,闻到了人民币香味的、仅一海之隔的韩国人便开始了“对华行动”——也是为了走出自己在金融危机陷入的泥潭(1997、1998两年,韩国先后9家银行、3个财团倒闭清算,受到的金融打击比日本还惨)。

  1998年,履新不久的韩国总统金大中提出“文化立国”的战略口号,宣誓要将文化产业作为21世纪发展韩国国家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来培育。

  从1998年开始,金大中快马加鞭推出了《国民政府的新文化政策》、《文化产业发展五年计划》、《文化产业发展推进计划》、《21世纪文化产业的设想》等纲领性文件,也颁布了《文化产业振兴基本法》等多部法律。

  1999年,韩国发布《促进游戏产业法》,首次提出“游戏工种”的概念与术语,由地方政府为专业游戏人员提供教育培训服务的所有费用。

  2000年,在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的牵头和批准下,KeSPA(韩国职业电子竞技协会)成立,它全面负责韩国各个电竞赛事的举办、项目成立、选手培养、电竞宣传等等一切电竞相关事务。

  KeSPA绝不是一个民间组织,它依托青瓦台,是韩国国家战略的一个执行机构,在电竞领域具备绝对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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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金大中又专门成立了系统性支持韩国文化产业发展的专门机构:文化产业振兴院。

  注意,这个机构甚至还在北京开设了分支……

  若论源头,那自然是1992年中韩两国的建交了。

  效果则是显著的:到2001年,韩国的文化产业出口达到5亿美元;至2004年,文化产业在韩国已成为仅次于汽车制造的第二大出口创汇产业,韩国也一跃而起、成为世界第五大文化强国。

  再五年之后,数字飙升到32亿美元,其中中国大陆的市场份额占到了八成。

  2013年,韩奸之后朴槿惠就任韩国第18任总统,与财阀勾结相当之深的朴氏任内,财阀治下的韩国文化娱乐产业发展得更为兴盛,电竞业亦受到福泽。

  就在朴槿惠上台当年,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和未来创造科学部联合发表了著名的《韩国文化产业对外输出促进方案》,旨在大力推动韩国文化产业在全球范围内的出口和传播。

  以本次S11世界赛为,参赛最多的就是韩国籍选手,达34人之巨。

  2017年的萨德风波曾让韩剧、韩妆、韩国旅游等业态遭到不小打击,但是电竞产业似乎并未受到影响,韩国选手/教练进入中国电竞市场的步伐,在中国资本的操控下愈发常态化。

  这不得不引起一丝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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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文至此,唠点深的。

  批判,从来不是目的。

  马克思主义者看待这个世界最重要的视角,以及触摸这个世界最终极的目标,一定是「解放」

  在2004年央视体育频道开设的《电子竞技世界》节目中,有一期节目邀请到了韩国著名游戏解说丁一熏。

  当主持人问他“为什么韩国这么多年轻人玩游戏,家长担不担心”时,丁一熏淡然地回答:“通过电竞,韩国造就了很多明星,选手赚了很多钱,社会观念有了很大改变。在韩国,我们做了青少年最想做的工作的调查,排名第一的是职业玩家。”

  不寒而栗之余,我们需要思考更多。

  恩格斯曾经说过:“资产阶级的本性,它生存的条件,就是伪造一切商品。”

  电子竞技,电脑游戏,被称为“精神鸦片”,这个概称实在是太精准了。

  鸦片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就是致幻、使人沉迷、使人忘记斗争、使人蜗居电脑前、使人抱着键盘沉醉享受……

  然后,被人卖了还兴奋得替人数钱:“这是我的青春!我的热血!感谢电子竞技!感谢伟大的EDG、IG、RNG……”

  尤其,会在抱团取暖中,找到群体行为的合法性与合理性,为此不惜深夜扰民、毁坏公共设施、给国旗旗杆插上电竞战队旗帜……

  在彼此慰藉中,持续沉沦;又在沉沦中,拥抱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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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禁想问:高声呐喊、泪流满面之余,你们有想过高台之上的某些人,在看到这一幕幕时会露出怎样满意的微笑吗?

  还是说回韩国吧(我也是有求生欲的…)

  从《寄生虫》到《鱿鱼游戏》,影视剧中的韩国已经足够血淋淋,而现实世界的冰冷只会是艺术作品的百倍。

  此前8月,据韩联社消息,韩国统计厅发布数据显示:今年第二季度,韩国仅收入上游20%的人群有增加收入,与收入下游20%人群的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

  韩国民众在市场中获得的工资收入、营业收入虽有增多,但去年发放的全民灾害补助的效果消失后,收入分配指标再度恶化。

  今年二季度,韩国收入最高的20%的家庭,月均收入较去年同期增长1.4%至924.1万韩元(约合人民币5.1万元);收入最低的20%家庭。月均收入为96.6万韩元,减少了6.3%;收入次低的20%家庭,月收入236.5万韩元,减少了0.9%。

  有人说:“电竞是年轻一代抒发压抑情绪的窗口”,这样的观点或许有一定道理,正如「躺平」是集中对阶层分化现状表达不满的“被动进攻”。

  但有一个不容忽视、不容混淆的事实是:躺平,是通过降低资本增值效率以实现对资本方的“胁迫”;但一头扎进电子游戏的海洋里不复返,这显然是正中资本的下怀,不但不是“胁迫”,反而是一种“迎合”。

  因而,拿“玩电竞是对资本的抗争、是情绪的宣泄”作为理由、替电竞产业进行辩护,这不过是给自己沉迷游戏找一个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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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宁说过:“我们应当坚决地同一切资产阶级思想作斗争,不管它披着怎样时髦而华丽的外衣。”

  电子竞技的本质是奶头乐产业的扩大化,在追求经济效益而枉顾精神建设的价值观下,逐步成了某种合法化的社会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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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被人为地送上「体育」这趟万能列车,戴上了「社会文化」的面具。

  “人民群众喜欢,你算个老几”这句话并不是至高无上的,并不是可以作为某种「政治正确」用以对抗批判的。

  人民群众曾经喜欢吸大烟,人民群众曾经喜欢逛窑子,人民群众曾经喜欢赌博……这些,作为执政的组织,作为先锋队,作为“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的代表,真的不需要去引导、去保护人民群众吗?

  当然了,还是结合本段想要表达的核心观点:纵使保护群众,也要切忌“治标不治本”——必须要探究为什么电脑游戏会成为年轻一代文化生活的主流,千万不可动不动一刀切把游戏给禁了!懒政只会适得其反。

  从某种角度上看,电脑游戏等宅男经济会在中日韩这三个贫富差距极大、社会阶层流动极度延缓的东亚国家里流行开来,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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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是,6日晚间,当那些Z世代(指出生于90年代中期与2010年之间的人,中国拥有约1.49亿Z世代人群)们将EDG夺冠上升到爱国主义、国家荣耀的高度时,我的感受是莫大的恍然……

  还是前文那句话:高声呐喊、泪流满面之余,你们有想过高台之上的某些人,在看到这一幕幕时会露出怎样满意的微笑吗?

  1915年5月1日,列宁在《资产阶级慈善家和革命社会民主党》中曾指出:“意识到自己的奴隶地位而与之作斗争的奴隶,是革命家;不意识到自己的奴隶地位而过着默默无言、浑浑噩噩的奴隶生活的奴隶,是十足的奴隶;津津乐道地赞赏美妙的奴隶生活并对和善的好心的主人感激不尽的奴隶是奴才,是无耻之徒。”

  煽动民族主义与国别之间的战争,这是国际资本惯用的手法(资本总是抱团的,是没有民族分界的),历史上已经很多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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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希望中国的一切领域都可以封顶世界,不论是体育类的足球/排球/篮球,还是非体育类的电竞/棋牌,亦或是艺术类的音乐/文学/电影——但是,一切文体活动为了谁,一切文体活动属于谁,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

  它是为人民服务,还是为资本服务?

  它创造的是利益,还是利润?

  它是属于全体人民,还是属于少数资产阶级?

  这些问题,我在批判所谓“职业化”的中国足球时,已经批得够多了,而今用以批判连体育都不是的电子竞技,同样适用。

  这些问题不讲清楚,动辄以民族主义绑架庞大的受众、裹挟巨量的舆论,最终只能让纵横国际的资本坐收渔利。

  正如斯大林在《论党在民族问题方面的当前任务》中说的:“私有制和资本必然使人们离散,燃起民族纷争,加强民族压迫;而集体所有制和劳动人民却必然使人们接近,去除民族纷争,消灭民族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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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资本眼里,是没有「人」的。

  那都是一群没有秩序的动物。

  

  1952年6月10日,毛主席为新中国体育工作题写了“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十二个大字。

  这一题词是毛主席为中华全国体育总会成立大会所作,鲜明揭示了体育的深刻内涵:① 体育属于大众(人民),绝非小众;② 体育须造福体质,绝非戕累躯体。

  这样的内涵,实际也是对三十五年前《体育之研究》的呼应:“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欲文明其精神,先自野蛮其体魄;苟野蛮其体魄矣,则文明之精神随之。夫知识之事,认识世间之事物而判断其理也,于此有须于体者焉。”

  出门跑跑步吧,游游泳吧,同志!

  窝在钢筋水泥的房间里面目狰狞地抱着鼠标“对战”,这不是体育。

  这是资本打造的真人马戏团,真人斗兽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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