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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大家以为我是毛粉,所以来打我吗?

作者:张喆   来源:澎湃  

 我简单说一句,他是成功的反抗者,他又是一个HOLD得住的统治者,这在历史中,这种人物是很少的,我是从这个角度,因为喜欢看历史,我是从历史角度来谈这个人。

  

  姜文说,电影《一步之遥》,“是一个赎救,一个通过受难,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升华的一个故事”。

  他觉得,从12月15日《一步之遥》全球首映礼以来,到12月17日距离影片上映前一天,关于他和电影的种种“误解”,有一种马走日在现实中再走了一遍的感觉。

  12月17日下午,姜文在北京的工作室里和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聊嗨了。约定的专访时间只有15分钟,结果说着说着,就说了一个多小时。

  采访过程中,姜文就舒淇饰演的角色为什么要用配音,影片是否低俗,为何一度未过审等,围绕这部电影的热点问题,一一做了回应。他说,“我觉得我姜文的电影可能什么毛病都有,就是没有低俗,你可以去查去。”

  当日,姜文还把编剧廖一梅、孙悦、孙睿、于彦琳,以及摄影指导谢征宇都叫来,一起接受采访。

  “我还没看到真正专业的评论”

  澎湃新闻:从网上的评价开始聊起吧,在12月18日电影公映前,从首映后的情况看,口碑已明显呈现两极化趋势。你怎么看外界对《一步之遥》的评价的?这些正反两方的评价,你关心吗?有人帮你收集整理,你会抽时间看吗?你会作何反应?

  姜文:是这样的,你们随时补充,省得成为我的一言堂。

  我容易急脾气,所以我先说吧。既然你问我了,看我怎么说啊,第一个我是坐在这里岁数最大的,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我又要说远了,说远了你们打断我,就是说,我从22岁开始,我在中国电影上成为家喻户晓的一个明星。那个时候,也不是谁争取的,你要演了几个大片,你演了爱新觉罗·溥仪,你演了谢晋的戏,那时候还没有《红高粱》啊,那时候还演了个合拍片《花轿泪》,在上海和秦怡老师拍的,我演秦怡老师的爸爸,我那年23岁,秦怡比我大很多岁数,我当时真敢干,我愣演了她爸,而且我当时特别喜欢把自己化妆成老头,装老,我十几岁、二十几岁的时候可爱在大街上装老,以至于走在大街上,解放军叔叔见到我,叫我大爷,我就特别过瘾,是这样一种心态。

  

  《花轿泪》剧照,许多年前的姜文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当时中戏刚毕业,想的是在专业上怎么把角色演好的前提下,我就变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按我现在的理解,那是一个很正常的事,你一心迷恋专业,然后给大家认可了,没有炒作,也没有走红地毯,甚至热的时候,我还愿意光着膀子出去,直到有一天,我光着膀子去王府井,被所有人都认出来,他们对着我指,“这不是那谁谁谁”,我不敢再不穿衣服上街了。我弟弟(姜武)在旁边也发现情况有变化,“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哥吗,怎么都成你们都认识的人了?”

  我要说的是,这话说也就是有二十……哟,有二十六七年了吧,我一共也就51岁,这么算起来,有多一半的时间是“不幸”做了个名人,但实际上,我到现在还仍然不能适应我是名人的状态,我心理上没觉得自己是个名人。那很多人也跟我说,“你这种事吧,你应该付出的代价,公众人物嘛,人家想说什么是人家的自由,你把这件事高举高打成这样了,视野中能看见,要不说你说说谁?也是给大家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绪当中,有一个宣泄的出口”。我尽管有许多朋友跟我这么说,道理我都明白,但是仍然……谁不愿意听好话啊,对吧,正常人嘛,我不能把我自己装成一个不正常的人,说“说什么我都高兴”,那不可能,谁都不愿意。

  澎湃新闻:那是圣人的标准了。

  姜文:那我肯定不是啦,我就是个普通人,赶巧有了名儿。这种名儿还没全儿,我不能说,“你们都不许说了。”这事就是说,有名而无力而无权的时候,其实他是个弱者,我们说当年的阮玲玉,有名,有名的意思是说,老远能看见,那收拾她,很多人是不心疼的,直到把她逼着吃安眠药。

  但是这种事呢,似乎在人类社会中也很难避免。我不是说大家不可以批评,可以批评的,对我的批评,伴随着我51岁多一半的时间,我应该适应这事儿了,但是仍然不太适应。那么我就说,理智上说,我什么都应该接受,什么都应该面对,里边稍稍有一点让我觉得不够理想的状态是,我是这样要求我自己,我不要用情绪来对待眼前的事情,但是现在碰到很多的事情是,很多人是在宣泄情绪,这个情绪其实我稍微听一听,我没看啊,听一听呢,我觉得呢,我心里有点坦然了,就是说,我其实非常希望有对电影的批评,促进我更好嘛,因为这个态度跟我一样,我也希望我更好。

  但问题的是,像(廖)一梅老师说的那样,我们是专业的人,我们知道专业的话语是怎么说的,当然我们不要求对电影发出声音的人都那么专业,但问题是现在发声的很多人,也不是普通人,也是个公众人物,公众人物发的声,我觉得应当有责任,而公众人物不能仅仅用情绪发声,这样我觉得对社会不太负责任,这是我的想法,就是说,现在的很多声音,在我看来,略有一点失望在于,似乎不看这个电影,事先发好,直接按在了这个电影上,按在哪个电影上都行,那我觉得,你说好了,这叫任性,说不好,有一点不理智,有一点情绪的宣泄,但是退一步想,我有没有不理智?光用情绪对待公众、对待记者的时候?我有。

  澎湃新闻:性情中人嘛。

  姜文:啊,不,好听才叫性情中人,人家认识你才说性情中人,人家不认识你就说,“孙子欸,至于吗?你等着。你等着,我还不用看,我就把你……”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有些东西,萨特怎么说来着,存在就是合理的嘛,有它的偶然性,也有它的必然性。出现在今天,我可以很清楚感觉到,大家伙肚子里都有点气儿,但问题是这气儿不是我惹的,呵呵呵,我没惹他们,他们以为,或者误解为,我在某个场合对另外一个人的话,惹恼他了,所以今天容易把这事儿揣在这电影上。我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同意廖一梅说的,我到今天也没有看到,真正专业的评论,哪怕服装啊,道具啊,故事啊,情节啊,哪怕说这电影到底拍的像不像上海啊,是不是20年代啊,都可以,但是上来就……就像我刚才说的,不看电影也能写成那样,看了别的电影也能写成那样,所以我总觉得有点空对空,有点可惜了这次机会。

  当然这件事产生的状态,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同时我也愿意说一句话:“那一定是跟我以前说话的不理智也有一定的关系,情绪化嘛,所以也招来了一批情绪化的态度”,这是我目前的一个认识。

  舒淇的“声音”是怎么没的

  澎湃新闻: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消息说,舒淇一进剧组就背了16页的台词。可为什么在成片中,你坚持要让舒淇扮演的角色配上京片子?舒淇是否事先知道,并看过效果?她对此满意吗?

  孙悦(编剧):关于舒淇配音的事情,我可以说一下,因为在整个拍摄过程中,我和舒淇对词儿的时间比较多,几乎每场戏都是我跟舒淇对词儿的,那(姜文)导演之前是不是就决定用配音,“你不用讲好了,我们肯定用配音的,我们会给你配个北京口儿的”,绝对不是这样的,因为舒淇确实是在这个角色上,花了很大很大的苦功,她是花时间去练这个北京话的,导演当然也是希望她一个人把台词这件事情挑战下去,但是拍摄过程当中,确实遇到了这件事情,北京话中有大量的儿化音,和卷舌音……

  姜文:语感那方面。

  孙悦:对,重音在前面还是重音在后面,你这个儿话音是放在前面还是放在后面,这个对南方语系的一个姑娘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因为你(指记者)从小是在上海长大的,我相信你想一想北方语系,尤其是北京话跟南方语系差别有多大,而且舒淇的词儿呢,她的台词量非常非常大,还有一个特点,她的戏感情跨度也特别大,她有特别慷慨激昂对着观众演讲的那些戏,也有和导演(指戏中姜文饰演的角色马走日)你情我浓的感情戏,非常性感、非常柔情的对手戏,词的量也非常大,尽管她下了那么大的苦功,但是你知道演员在表演的时候,我一旦投入进去了,我选择的那个语言一定是我最熟悉的语言。所以到最后,尤其是情感戏,一旦投入进去了,这个自然她口音流入出来了,所以面临一个问题,你是要保戏,还是要保口音,这是一个表演上的挑战。

  澎湃新闻:所以这是姜文坚持用配音的?

  孙悦:不,不,不……

  姜文:她(舒淇)挺努力的。

  廖一梅:她最后说,真的不行。

  孙悦:她说,要不然还是找配音吧。

  澎湃新闻:所以有段子说,12月15日全球首映礼最后主创谢幕,舒淇没有出现,是因为被配音给气着,翻脸走了,这不是真的咯?

  廖一梅:这都谁说的?

  姜文:那她干嘛还去啊。

  我这么跟你说吧,就是周韵演得这个角色,我也得给她配(音),因为我是这么觉得,前面他们都说了,首先舒淇她本人非常努力,学了很久,但是……对,正好你是南方人,你能理解。但是我们面对观众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对观众去解释,是这么个情况,其实她说成了那样,我们没有这个机会,我们只能给观众一个,起码在我们这里是满意的东西给大家端上来。

  谢征宇:其实我们可以偷懒,其实这个问题,所谓舒淇的声音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大家现在看到有点别扭,这个问题,我们之前早就探讨过,我们偷懒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她声音,那对观众负责的态度是什么?

  姜文:那最后负评的结果又到了她身上,大家会说一个格格……

  谢征宇:怎么会说一口台湾腔,对于她来说,对于剧本来说,其实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态度。

  姜文:所以其实也在她这样一个的,老早就有的一个要求下,我们最后(找了配音),其实也很难找的。

  谢征宇:找她的配音可费劲了。

  姜文:对啊,不容易,找了一个声音比较靠的。

  澎湃新闻:你找了几个人来试?

  姜文:哇,那可多了。

  谢征宇:找了不下一百多个人吧,而且每个人都是拿舒淇的台词来录。

  廖一梅:其实舒淇演得非常非常好。我们都特别认可,我们(编剧)最后一天,都集体过去,对她说,“我们写的特别难的词儿,你演的那么好”,我们都特别衷心的,很佩服她。但是就是找一个配音能把她原班演的状态完完全全能展示出来,也特别不容易,这是费了好大好大劲儿。

  姜文:我们其实听到的周星驰说的,也不是他说的,你知道《让子弹飞》里周润发也不是他自己说的,对吧。

  澎湃新闻:但这次舒淇配音的事情被放大了。

  姜文:这件事情被放大了,《一步之遥》都被放大了。你愿意听到舒淇演的那个格格在电影里说:“你打了你的朋友”,还是“你打了你的盆友”?你说这个怎么办?你不能强人所难吧,她真的做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孙睿:之所以被放大,是因为现在电影刚首映了一次,电影就俩东西,一个画面,一个声音,就是你看到人了,你听到声了,你就只能从这方面去说什么,那只能从这上面说事儿了,等电影上映之后,这太不算事儿了,我觉得这声音立马就会被淹没,人家不会再挑这个毛病的,人家立马就沉浸在剧情中。

  

  澎湃新闻:从此前片方给媒体的电影说明书中说,舒淇参演完颜英,可以说是“救火队员”,你此前寻找多位女演员合作未果,为什么她们不愿接这一角色?

  姜文:这个怎么说呢,确实在舒淇之前,我们就在这儿(工作室),老马(马珂)当时也在,我们就在这儿,见了许多女演员,我甚至还说了一句得罪人的话,我说“整过容的,我们不要”,因为我觉得很多女演员不需要整容,她们原本就很漂亮。你要知道,要是拍出来啊,尤其摄影师在,要是用(IMAX)3D摄像机拍出来,整过容是容易看出来的……

  澎湃新闻:哈哈。

  姜文:啊,我是不是又得罪人了?

  澎湃新闻:不是,伱倒是给大家一个思路,以前电视上有个明星跳水节目,当时宣传说,整过容的就不能去参加……

  姜文:怕出事儿是吧。

  澎湃新闻:以后,看3D电影,不能演3D的,都是整过容的。

  姜文:哈哈哈哈。

  谢征宇:诶,你这话没说错。3D摄像机拍出来的那种立体感……其实吧,(整过容的)在普通3D里,或者转制的3D(演出)也行,但是用3D摄像机拍摄就不行。

  姜文:其实很多人啊,很多东西,都是他们坚决反对,就是说,我不能这么拍,比如人家脸上,有沟有包的,就是不行,他们还找了美国那帮人来说服我,说(用3D摄像机拍)比平常夸张的多,你这怎么弄?所以这里面我们挑了很多很多,确实里面有很多很好的演员,也都愿意来演,今天我就通过你,跟她们说个抱歉,就是没有人拒绝来演这个片子,都是我们最后说了对不起的话,我们不是说这些人不好,都是从角色去考虑,都是从故事来考虑,都是从电影的新技术来考虑,真的是忍痛。

  我弟弟也老想来演我的电影,我对他说,“没您合适的角色”,这是一样的道理,你帮我想想,他能在电影里演什么角色,演大帅他小了,演少帅吧,又老了。我们从中戏出来的,就是有一点:一切以作品为第一优先,不能为了一个角色,给亲朋好友加个东西,就不好了。

  哎呀,所以都快开拍了,我们又临时换了舒淇过来。舒淇其实老早也来过,她算是早一批来试镜的,她没有得到回答,她就去做别的事情了,最后一刻,我们不得不和人家说再见的时候,把她(舒淇)叫来了,她是小阎(阎云飞)的好朋友,不好意思,人家都已经去度假了,我觉得这点舒淇也是非常好的,没说二话,就过来,很仗义。然后又加上周韵呢强烈地说,“你现在就必须找舒淇,你就不用想别的了”。其实那个时候,对我最大的障碍,也就是舒淇的口音。

  澎湃新闻:最开始你没有选择舒淇就是因为口音?

  姜文:对,口音的问题。另外就是她看上去比较软,因为完颜英是一个比较能掌控我(马走日)的人,能把我当成弱者耍来耍去的这么一个人,那确实……我原来想过如果要是林青霞来,如果是30岁时的林青霞,个头也在,也是北方人,说“我今儿就嫁给你了喔”、“有什么可商量的”,就是这种比较强势的,但是可能现在审美观流行另外一种,不是舒淇的错,是我们这个角色的要求,但是我觉得舒淇除了口音,其他方面做的都非常的好,你看戏里面,对我(马走日)这种人,比我霸气的,对我的掌控。所以我觉得她的表现真的是令人吃惊。

  希望《电影法》出台

  澎湃新闻:这个问题有点敏感,目前拿到的龙标版,与之前报审的版本,大概有哪些地方做了删减。此前新闻稿说,删减部分很少,那么到底少在了哪里?做了什么变动?

  姜文(环顾四周):好吧,我就对他说了,我要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你们马上帮我打住,我经常有搂不住的情况,我希望不要情绪化,不要像目前大V们的情绪化,我冷静一点。

  我觉得这样,这个问题我其实真的很难回答,因为这不是咱们俩的问题,他有第三者,他有审查机关在,其实最好的办法,你去问他们,你问我,似乎想让我替他们来复原发生的情况,确实难为我,因为为什么呢,因为不容易。我肯定不能逐条告诉你,这样对几方都不好,换句话说吧,或许会出更多的麻烦,既然事情都过去了,无论怎么着,都不容易,过去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肯定是有修改了。

  说句远一点的话,我曾经做过15年的(全国)政协委员,我现在不是了,三届15年,很多次,我们都联名写提案,希望出台《电影法》。其实审查机构也希望有法,现在据我所知,人大常委会正在做这个《电影法》的准备,我想会出来的,但什么时候出来我不知道。

  澎湃新闻:你说的《电影法》是关于分级那一块吗?

  姜文:我觉得分级也属于《电影法》之列的,就是说,这个东西,有个法就好办了,有个硬性的东西在,有个台阶。你比如说,我们在美国混录,我们在美国混录的时候,他们都知道,你的电影可以说“FUCK”,但是你的电影如果要说3个“FUCK”以上,你就算另外一个级了,你到了那个级,看得人就得少点,你要为了一个“FUCK”丧失很多观众,你定!因为你要聊“FUCK”,那你就是和小孩以外的人聊,那就聊呗。人家就说,咱们不是为了那样的片子,那么就不要“FUCK”,他们自己都知道,所以你都不用费太多脑筋,就知道,你是去这个级的,你是去那个级的,2秒钟就完了,但我们现在确实是给大家都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谢征宇:谢飞老师不也写了篇文章……

  姜文:也是《电影法》吧。其实就是这样的,多少年来,我们都希望这件事情能出台,这可能我们都少了很多心思,能够把更多的能量放在有用的事情上去。我想说这是所有人的愿望,但是你要知道,没有这个的时候,就是比较的困难,我其实也比较心疼这些审查官的,他们也费脑细胞,他们也不容易,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哪算行,哪算不行,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就会出现反反复复,复复反反的事儿,于是就到了那天(12月8日)出现了(全球首映礼)延期的事儿。

  “这不是一部低俗的电影”

  澎湃新闻:来谈谈低级趣味吧,这事儿吧,挺不好说的,比如我得先问你,你是像毛主席说的那样,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吗?影片被一些人指责,说里面有许多性暗示,及性展示,他们认为你的电影低俗而非通俗?

  廖一梅:我觉得前面那些大腿啊,拍臀啊,我觉得应该是性感吧,怎么能叫低俗呢?这完全是两个概念。而后面关于马走日穿SM的衣服,我觉得完全是从人物出发,王天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的人物,他就是以为的艺术,他以为的艺术语言就是这种,我觉得这个对人物的塑造是有帮助的,我们没有让一个人物单摆浮搁的,去孤立的穿这样的衣服,都是有原因的。

  

  姜文:这么说吧,我简单补充一句,如你所见,显然这不是一部低俗的电影,如大家所记,我姜文可能什么都是,但就不是一个低俗的人,但是我也很难做到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白求恩也有女朋友啊。肯定不低俗,有没有性感?有。但性感不叫性暗示,

  是吧,性感是美的,性暗示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分不同的接受程度,那你看那摩天大楼你还说性暗示呢,对不对,人家看那个“大裤衩”还说性暗示呢,人家好好中央电视台一个楼,你说性暗示,人家好好人民日报搭楼,你说性暗示,这人民日报就要把它拆了?美国电视台就直接把人民日报那楼……人家人民日报那楼是冲天的,他们非横着,他们说,“你看,这是不是性暗示”,你看你这么拿,当然是咯,这是美国人不安好心。看着腿,非得说是(性暗示),鲁迅不早就说过怎么看《红楼梦》嘛,咱们别让鲁迅再把咱们给骂了。这事儿不低俗,我觉得我姜文的电影可能什么毛病都有,就是没有低俗,你可以去查去。

  演毛泽东很难

  澎湃新闻:问个不关于《一步之遥》的问题,好多人都在说你想演毛泽东,你想演哪个时期的毛泽东,为什么有这种创作欲?

  姜文:是因为大家以为我是“毛粉”,所以大家来“打”我吗?

  我跟你这么说,大家都在,我从来没有自己要张罗演毛泽东的事儿,都是别人跟我说,“你要不要演毛泽东”,这件事情,当时马珂(制片人)也在,《建国大业》就找过我演毛泽东,我说我演不了毛泽东,最后演了毛人凤。我真的演不了毛泽东。现在真的不是成熟的机会啦。毛人凤很好演,演毛泽东很难的,无论是他本人,还是现在的环境,演个马走日都那么难,你还想演毛泽东?太难了,我是不定要遭多少误解在里面,我是不敢去碰这件事儿。

  第二,毛泽东,作为一个人物,作为一个角色,是很吸引人的,他是超过莎士比亚戏剧里所有的角色的集合,我简单说一句,他是成功的反抗者,他又是一个HOLD得住的统治者,这在历史中,这种人物是很少的,我是从这个角度,因为喜欢看历史,我是从历史角度来谈这个人。我可不是“毛粉”,说“毛泽东就怎么怎么着”,我要那么简单,我会拍出这样的电影吗?

  另外一点,我还有一个心思是,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历史,我们去否定他是很容易的,我们能从历史中找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需要动脑筋的,我其实不希望人们那么简单粗暴和情绪化地对待历史,所以在很多人骂他的时候,我确实站在另外一面说,这个人没有那么傻,没有那么笨,没有那么粗俗,这是我想这样说的一句话。我经常被人家误解,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大家努力地去误解一个死去的人,不是特别好,就是这样一个出发点。

  附:看不懂《一步之遥》?看看姜文的解释

  我这里必须跟你多说两句啊,当时《鬼子来了》,出了一个很情况很有意思,《鬼子来了》的事情,前因后果发生之后,包括禁等等,有一个明白人就对我说,“姜文啊,你把《鬼子来了》是拍完了,很好的一部电影,但是你呀,又顺着马大三的足迹,在21世纪初的中国,你又亲身走了一遍,你所碰到的事情跟马大三一样,马大三只不过是接了俩麻袋,惹出了一堆事儿。”我是接了一个戛纳的奖,惹出了一堆事儿,那个事儿,跟马大三的事儿,一模一样,大家怎么对待这件事儿啦,怎么议论啦,怎么最后把我(马大三)给砍了呀,都一样。我说怎么理解呢?他说你自己体会吧。

  好,现在又碰到相近的事儿,明明是马走日,我演的那个人,很痛苦的被强迫摁在那SM皮具里面,是别人对他有意的误解,因为是大家想枪毙马走日,找个机会倒退,因为你这么嘚瑟,你还搞这个大选,那个大选,有无数人就想把他给办了,得,你又出了一个完颜英死,而你又不在了,一定是你杀的,也就是说马走日还没被抓住的时候,各种演出,两年的演出,已经把他痛痛快快地“枪毙”了,而且大家已经坚信他就是这样把完颜英给害的。

  等把马走日抓住的时候,马走日最好的朋友,葛优演的项飞田,也为了能让自己有更高的位置,更显赫的声音,毫不犹豫把他,按照众人的思路,不负责任的把他毙了。这个时候,王志文演的王天王出现了,他演的非常好,王天王在想,马走日怎么能这么坦然的,这么残忍的杀害完颜英,所以在观众的喝彩当中,在互动当中,他就把马走日演成那样,然后他见到了真正的马走日的时候,根本就不打算听你说什么,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把你打扮成,更有话题性的人,再宰,观众会看得更爽,于是王天王就放弃了原来在剧场里江南小镇的土打扮,直接把马走日穿上大家都看得懂的,有国际语言的“阿乌卵”。

  这是我们电影已经拍出来的,今天碰到的一个情况,如果这些人稍微静下心来,看这个剧情,他们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因为发出来的是王天王的声音,是项飞田的声音,而就是这样的声音,当然让马走日真正的受难。马走日从一个不认真的人,自以为是的人……

  没办法,因为完颜英死了,他只能跑了,等再看见逃跑后造成的恶果是,他们(王天王等人)是这样表现一个他爱的女人和爱他的女人,由于他的失误,把整个的原来的情况彻底扭曲了,在受难当中,马走日开始触及到了他很高的底线,我宁可被警察抓,也要让你停演。被抓了之后,又在葛优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下,就是说,你可以按照大家的塑造,演一个非常猥琐、操蛋、狂妄的阿乌卵,让我们把这个事儿办了,大家的气出了,然后你就可以委屈地变成一个安南人,你可以活着,怎么样这笔交易。

  这儿,马走日有一个非常转变,当他没有生的希望的时候,他大义凌然,我死还是活有什么关系,当葛优把生的希望告诉他,又是用发小的口气告诉他,我为你铤而走险,你能不能为你自己委屈求全,马走日说,“好”。于是他披上了这身皮具,进入了王天王精神蹂躏之中,你可以成为一个明星,你可以像王天王崇拜的那样,你可以演国际化的电影,但是这个是用你的灵魂来做赌注,你来侮辱自己的,甚至是来侮辱你爱着的女人的,你能不能坚持下去?

  最后一刻,马走日又碰到了他以为没有底线的时刻,他又把自己玩砸了,也就是说,这次他真正面对死亡了,就是说,你到底要你的底线,还是要你的活,他要了底线。我爱的人,不是可以侮辱的,我没有啥他,他虽然是个妓女,但她是个体面的人。好,那你就面临死吧。而那些人正好在拍他,现在正好能拍全景的枪毙马走日,这个作品太好了。

  这个时候,武六作为一个“公主”,原本跟武七的区别不大,但是她真的不能越过自己的底线,虽然她问,“我能相信你吗?”但是她被马走日打动了,重新看待这件事情,然后她把他挪到了似乎安全的地方,又被她爸爸、妈妈、弟弟做了一个局,武七说过,“马走日杀不杀人重要吗?”他们认为不重要,杀了马走日才重要,这个时候,武六的良心和马走日同时是在自己以为自己是没底线的,但突然碰到比较高的底线,也就是说,自己有一个高的底线,以前自己不知道,不是一个自觉高底线的人,他们俩走到了一起,武六把马走日救了,你可以说是私奔,也可以说是美女救英雄,在这个时候,马走日发现,你武六为我不值啊,在被人家救,被人家爱的同时,深刻体会到对不起以前爱他的完颜英,我就更不能再对不起你了,铤而走险,宁可把她打晕,也要去面对子弹。这是一个赎救,一个通过受难,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升华的一个故事,我要说的是,这个SM皮具的作用在这儿。

  这个皮具的故事,在15号之后的网络上,大家都在演王志文,确实让我有点觉得……我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叹息。没关系,他是一个客观存在。来自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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