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锋 刘牧：毛主席与中国核潜艇

1953年2月19日毛泽东首次视察人民海军部队，在武汉登上“洛阳”舰与海军官兵的合影。

说到中国的核潜艇，几乎无人不知毛泽东主席掷地有声的那句名言：“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这是何等的决心，何等的魄力!毛泽东主席又为何对核潜艇研制时不我待，只争朝夕?!

早在1953年2月，毛泽东主席在乘军舰沿长江考察时，应海军将士们的请求，挥毫为 5艘舰艇写下了内容相同的题词：“为了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我们一定要建立强大的海军”。这题词写得笔走龙蛇，苍劲挺拔，显示了毛泽东主席振兴海军、加强海防的强烈愿望和急切心情。这也是毛泽东主席对近代中国的历史，经过沉痛思索后，在激愤中有感而发，写下的题词。题词代表了全中国人民的愿望和意志，成为照亮新中国海军建设航程的灯塔。

1953年2月，罗瑞卿陪同毛泽东视察人民海军东海舰队“南昌”舰留影。

1954年4月，我国在前苏联帮助下，在上海江南造船厂首次装配制造苏式改进型的“03”型常规潜艇，与老式“03”型相比，在一些技术上做了较大改进。“03”型潜艇的建造成功，极大地鼓舞了海军指战员和造船界的广大职工，他们为自己能造潜艇而高兴。这个好消息惊动了毛泽东主席。

1956年1月10日，上海江南厂建造“03”型潜艇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像往常一样紧张地忙碌着。下午 3 时许，他们惊喜地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大家面前。“是毛主席”、“毛主席来我们工厂啦!”大家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毛泽东主席在上海市领导陈毅和柯庆施的陪同下健步走进工厂，江南造船厂顿时沸腾了。只见毛主席神采奕奕，他身穿黄绿色军大衣，脚穿黑皮鞋，红光满面。厂里的负责同志立即迎上前去，毛主席满面慈祥地同每一个人亲切握手，并向当时正在附近平台工地上进行生产操作的工人老师傅频频招手致意。船厂职工们面对敬爱领袖毛主席，一个个热泪盈眶。

毛泽东主席来到了潜艇制造工地的主机和装配工场，走向潜艇总装的船台。看着像一头静卧巨鲸般的“03”型潜艇，绕着船台边看边走，整整转了一圈。他仔细听取工厂领导和技术人员的介绍，并不时地插话提出一些问题。当厂领导和职工们表示：“我们不但会装配潜艇，而且要自己能制造，还要赶上和超过别的国家。”毛主席听了很高兴，称赞造船工人忘我劳动、奋发图强的革命精神。这是毛泽东主席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视察潜艇。也许就此在毛泽东主席胸中孕育着一个宏伟目标——制造我们自己的原子潜艇。

1956年1月10 日，毛泽东主席视察江南造船厂和正在建造的“03”型潜艇。

1956年1月25 日，毛泽东主席在最高国务会议上指出：“我国人民应该有 一个远大的规划，要在几十年内，努力改变我国经济上和科学上的落后状况，迅速达到世界上的先进水平。”为此，1956年3月，国务院科学技术规划委员会在科技规划纲要(草案)中，提出了“重点发展，迎头赶上”和“以任务带学科”的发展方针，确定了壮大我国科技力量的57 个重点发展项目，把原子能技术摆在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1958年6月，我国第一座实验型原子反应堆开始运转以后，聂荣臻副总理即召集各有关部门领导和科学家座谈讨论了研制导弹核潜艇的问题，并在研制进度、任务分工、组织领导等方面取得了一致意见。同年6月27日，聂荣臻元帅上报了一份绝密报告——《关于开展研制导弹原子潜艇的报告》，报“德怀同志，总理并报主席、中央”。报告 指出：“我国的原子反应堆已开始运转，这就提出了原子能的和平利用和原子动力利用于国防的问题。关于和平利用方面，科委曾开过几次会进行研究，已有布置。在国防利用方面，我认为也应早作安排。为此，曾邀集有关同志，进行了研究，根据现有的力量，考虑国防的需要，本着自力更生的方针，拟首先自行设计和试制能够发射导弹的原子潜艇。拟以罗舜初、刘杰、张连奎、王诤等四同志组成一个小组，并指定罗舜初同志为组长，张连奎同志任副组长，筹划和组织领导这一工作。”

这个报告一送上去，当即就得到了毛泽东主席为首的党中央批准。6月28日，报告送审第二天，周恩来总理对报告作了如下批示：“请小平同志审阅后提请中政常委批准，退聂办”。6月29日，邓小平总书记仔细审阅报告后批示道：“拟同意。并请主席、彭总阅后退聂”。邓小平还在加快研制进程的有关表述旁加注 “好事”。国防部长彭德怀和毛泽东主席也很快圈阅了这个报告。就这样，一项事关海军建设大局，也关系到国防现代化建设大局的重要尖端技术工程就决定了。随即，中共中央批准成立了专门领导这项工作的班子，由罗舜初任组长，刘杰、张连奎、王诤为领导小组成员，负责筹划和组织核潜艇的研制工作。

毛泽东主席做出研制导弹核潜艇的决策后，在党中央、国务院的关怀下和核潜艇研制工作领导小组的直接领导下，二机部于当年9月组建了反应堆研究室，负责核动力研究。海军和一机部共同组建了核潜艇总体研究室，负责总体设计、研究和任务的安排落实。从此，研制导弹核潜艇这项具有深远意义的重大科研项目，在中国大地上秘密拉开了序幕。

1958年8月3日，毛泽东主席与赫鲁晓夫在联合公报上签字。

在中国决策研制核潜艇前后，赫鲁晓夫曾多次指使苏联国防部长马利诺夫斯基和苏联驻华大使尤金向中国提出建立联合舰队的要求，均遭到毛泽东主席的拒绝。1958年8月赫鲁晓夫访华，要求中国政府同意苏方“关于建立联合舰队与在中国沿海建立长波台的建议”，又一次遭到中国的拒绝。1959年10月，赫鲁晓夫来华参加国庆十周年庆典活动，当中方提出核潜艇技术问题时，赫鲁晓夫说：“核潜艇技术复杂，你们搞不了，花钱太多，你们不要搞;苏联有了核潜艇，你们就有了，我们可以组建联合舰队。”

毛泽东主席坚决拒绝苏联建立联合舰队的要求，愤怒地挥动巨手：“你们不支援我们，我们自己搞。”并发誓：“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一句名言传遍了部队、院校和全国的相关科研生产单位。

这是一个响当当的誓言，是一个不可摧毁的信念。它代表了那一代人的雄心壮志!也符合开国第一代领导人的性格特征和思维方式，对他们来说，无论任何时候，民族尊严永远是第一位的，在跪着生和站着死之间，中国共产党只会选择后者。

1958年10月，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参观中国科学院的自然科学成果展览时，于我国第一座实验性重水反应堆模型留影。

毛泽东主席的决心加速了核潜艇的研制工作，中央军委于1959 年11月决定：核动力由二机部负责，艇体和设备由一机部负责，海军负责抓总。海军修造部组建了核潜艇总体组，很快拿出了核潜艇总体方案。1960 年，我国开始核潜艇的预研工作。当时，苏联对中国海军建设提供过不少帮助，但在核潜艇研制上，苏联军方始终守口如瓶。不久，中、苏关系恶化，苏联撕毁协定，撤走专家。这时我国又发生连续三年的严重自然灾害，国民经济极端困难，无力同时支撑原子弹和核潜艇两个项目，中央决定集中力量先搞原子弹，核潜艇项目暂时下马，只保留少而精的骨干力量，集中预研关键的项目核动力。

1964年，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国民经济也已复醒，核潜艇研制获得新的机遇。1965年核潜艇的研制工作重新上马。1965年3月20 日，主持战略武器研制的中央专委决定，核潜艇研制重新起动。同时根据专家的建议，研制方案作了重大改变，决定先研制鱼雷核潜艇，再研制导弹核潜艇。为推动核潜艇的研制，在舰艇研究院专设了核潜艇研究所，负责核潜艇总体设计，展开对核动力装置、人工大气环境、惯性导航系统、水声综合站、大深度自导鱼雷武备系统、远程快速通讯系统和自动舵等七大关键技术(当时称“七朵金花”)的攻关。同时，全国统一组织，各有关部门全力协作，参加研制的有第一、二、三、四、五、六、 七机部以及冶金部、轻工部、石油部、建材部、科学院、教育部、海洋局等许多部门及其有关单位，先后动员人力超过 10 万人次。此外，还从大连、上海、武昌三大造船厂 抽调近 3 000 多名职工，到辽宁海边某地建设核潜艇制造厂，经过两年多努力，核潜艇造船厂初具规模。

核潜艇的研制工作重新上马以来，毛泽东主席给予核潜艇研制特别关照，曾做过出8次重要指示或批示，其中1968年的一年里就做过4次重要指示：

1968年2月28日，毛泽东主席批准海军建设核潜艇基地;

1968年4月8日，毛泽东主席两次签发电报，指令沈阳军区抽调陆军1个师支援核潜艇总装厂的建设;

1968年7月18 日，在核潜艇研制的关键时刻，毛泽东主席签署命令，责令成都军区派千人的工兵部队支援陆上模式堆和核动力研究所的建设。

核潜艇开工后，为协调各方面的力量，1969年10 月批准成立了核潜艇工程领导小组，在中央专委领导下工作。

1972年8月12 日，毛泽东主席签发电报批准首制鱼雷核潜艇进行扩大航行试验。

毛泽东主席上述指示和批示的组织实施，对核潜艇工程的建设提供了强有力的保证。

毛泽东主席接见海军官兵的留影。

1968年10月，我国第一艘攻击核潜艇在造船厂开工建造。1970年7月18日，核潜艇动力装置在“三线”某地进行了陆上模式堆启堆试验。1970年8月28日， 中国第一个核动力装置的陆上模拟试验反应堆运转试验顺利完成，为第一艘核潜艇的下水试航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同年12月26日，毛泽东主席 77 周岁诞辰，中国第一艘核潜艇、新中国海军装备的“头生核宝贝”—— 鱼雷攻击型核潜艇就在这样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里下水了。从 1971年4月起，这艘核潜艇成功地进行了各类试验，先后出海20余次，累计航行 6 000多海里。1974年8月1日，被命名为“长征 1 号”的第一艘攻击核潜艇，正式编入海军战斗序列。 从此，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五个拥有核潜艇的国家 ，人民海军装备发展的历史又揭开了新的一页。

2012年11月28日，毛泽东主席的女儿李敏应邀参加首次“核潜艇精神高层论坛”会期间，高兴地回忆她参加“长征 1 号”核潜艇交艇仪式时的情景，并深情地说：“我记得老人家(指毛泽东主席)当年对核潜艇曾作过多个批示。”

1974年8月19日，朱德总司令在海军司令员萧劲光(左1)和海军政委苏振华(右2)陪同下检阅了核潜艇。

1974年8月19 日，朱德总司令在海军司令员萧劲光陪同下，检阅了核潜艇。朱总司令问：“这全是我们自己制造的吗?”萧劲光大将回答：“艇上所有设备，没有一件是进口的!”朱老总笑着伸出大拇指。随后，萧司令介绍了我国核潜艇发展情况，从我国科技工业的实际情况出发，我国核潜艇发展采取了两步走方案，首先研制鱼雷核潜艇，主要突破核动力装艇的技术，在此基础上研制弹道导弹核潜艇，性能不要求太高;然后在第一艘弹道导弹核潜艇的基础上，再研制性能较好的第二艘。也就是先解决“有”与“无”的问题，再考虑“好”的问题。朱老总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1981年4月30日，我国第一艘弹道导弹战略核潜艇也是我国上世纪唯一的一艘战略核潜艇建成下水，1982年10月12日潜艇水下发射运载火箭成功，1983年8月25日交付海军服役。弹道导弹核潜艇的建成使我国首度拥有了隐蔽性好、生存力强的二次核打击力量，对承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我国而言，其意义之深远不言自明。

时隔40多年了，老一辈给我们留下的看家宝刀依然不老，在核潜艇的“兄弟们”陆续地出生之际，仍放射着耀眼的余辉。我们作为第一代核潜艇的见证人，十分敬佩毛泽东主席为首的老一代党中央领导决策时非凡的战略眼光和老一辈科学家、科研人员、建设者们那伟大的奉献精神。

2014年8月

参考文献：

[1]丁锋,刘牧.毛泽东与核潜艇.中国核潜艇之路(一至四)[M].中国核潜艇之路编委会.中国核工业集团公司党群工作部，中国船舶重工集团公司政治工作部、中国两弹一星研究会核潜艇专业委员会. 2014.8(一卷)：37-43.

(作者丁锋系总装计划部原局长、刘牧系中船重工第七研究院高工)

我国第一代鱼雷核潜艇(汪汉宗 摄)。

09-III型攻击核潜艇。

我国第一艘弹道导弹核潜艇(姜凤鸣 摄)。

1988 年 9 月14 日至 27 日，我国核潜艇水下发射运载火箭获得圆满成功(龙运河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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