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存在着一种对毛泽东的“热”和对毛泽东的“冷”

作者：邋遢道人

中国正在出现“毛泽东热”，虽然强坛右派总在质疑这个现象，但事实不是说一句“我没看见”就可以不认账的。

贫道昨天路过河南省原博物馆门口，这里矗立着一个这个城市唯一的毛泽东塑像，塑像前有很多个人摆的鲜花和纪念图画，有近百人围在那里。改革28年了，毛泽东去世30年了，一直没有人在毛泽东诞辰日在这个塑像前做纪念活动。前天是贫道改革开放以后第一次看到。赞成不赞成，事情总是存在的。

昨天到一个大学办事，碰见一个在大学教书的同学。他激烈地攻击毛泽东，赞扬蒋委员长。说毛泽东是历史罪人，如果不是日本人打中国，在蒋委员长领导下，中国早就现代化了。言辞之激烈，让贫道目瞪口呆。他还说了点语焉不详的事例，声称自己写东西全都有事实依据，没有事实依据的文章从来不发。贫道因为在人家学校里不好张狂，只说了：“其实仅仅引述事实也不能说明问题，因为只有鉴别、比较各种事实的结论才说明问题。就你这样极端意识形态状态下，什么事实都说不清楚问题。”

看来，确实存在着一种对毛泽东的热和对毛泽东的冷的现象。

对毛泽东以及共产党在改革前对中国现代化的作用，持冷态度人是否定的。他们大量列举这个时期人民生活的各种指标，说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穷。于是很多人争论究竟改革前中国老百姓生活质量是否很低。贫道觉得，争论双方都经常陷入贫道那个同学的论证方法上了。就是孤立的引用一些事实，不把这些事实与其他事实进行比较、联系。贫道倒是承认改革开放前中国老百姓生活水平确实是很低的，是勉强温饱甚至很多人达不到温饱的，比现在情况差。但这并不能证明毛泽东和共产党在这个时期的方针路线是错误的。因为还有另外的事实。

比如，从50年到65年，共产党在美国等国家严厉封锁情况下，用15年时间实现了工业化，工业比重超过农业。而且工业中，重工业比重一直高于轻工业。这样一个部类齐全的产业结构形态对一个处于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的大国的安全和独立有什么作用，以及对后来的改革开放，包括在西方开始向外转移制造业时期起到什么作用，包括西方经济学家都是看得清楚的。

又比如，改革开放前中国的基础教育，也就是小学、初中、高中在校生数量非常高，甚至到90年代末期才重新达到。这个时期国民素质提高的幅度以及数量基础，对改革开放后经济的促进尤其是国外资本引入的作用，也是决定性的。

很多发展中国家也有巨大的劳动力队伍，而且开放程度远比中国还高。但为什么是中国而不是印度、墨西哥、越南和非洲国家成为在90年代中期到新世纪初最大的西方直接投资目标国？因为中国有部类齐全的工业体系，有能够大容量发展加工业的能源、交通体系，有能够大量合格的制造业后备劳动力队伍。其他国家并没有这样的条件。

有了一个部类齐全、重工业基础好的工业体系，有了合格的数量巨大的劳动力队伍，就具备了高速发展各种产业和利用各种机会的基础条件。这也是必须了解和不能故意不看的事实。

那么，我们就必须把上面提到的事实与改革前人民生活质量低的事实联系起来看。

尽快提高人民眼前的生活质量必然要做两件事情。一个是降低积累率，一个是提高轻工业比重。这与迅速实现部类齐全的工业体系是矛盾的。

工业化，尤其重工业需要大量资本投入。得到这些资本有两条路，一条是国外产业资本直接投资，一个是自己积累资本投入。在上世纪50年代一直到80年代，外国直接投资只发生在西方国家之间，对发展中国家的直接投资非常可怜。这个时候发达国家投向发展中国家的资本一个是政府间贷款、一个的援助款。虽然借款可以短期内迅速增加大量产业资本，但借款总是要还的，最终还是本国积累率高低决定的。但借款可以改变国内产业产出能力和劳动力效率，还款能力也会增强。对50年代的毛泽东来讲，向苏联借款是唯一出路。但这一点也不能改变必须提高积累率来解决工业化问题。

同时，后起工业化国家的工业化政策（这里是指大国），最合理的是加快重工业建设。包括能源、交通、钢铁等原材料、装备制造业等。没有重工业的工业体系必须依赖国外产业链。在东西对抗严重的时期，毛泽东不得不考虑现实和长远的经济封锁问题。苏联在上世纪30年代把重工业作为重点连续10年投入，是苏联能够与德国对抗的资本。这一点毛泽东也不会看不见的。

同时，只有能源、交通，尤其是装备制造业上去了，轻工业才能够快速发展，并得到比较好的效益。一个国家只做加工业，不发展自己的装备制造业并拥有自主开发能力，比如当时的机床、动力机械，现在的晶片、显示屏生产线等，不仅只能获得微薄利润，而且很容易受到封锁。更重要的是，装备制造业等在工业GDP中要大于消费品制造业。要取得高的经济增长，也必须搞这些行业。

也就是说，因为毛泽东为中国人长远的经济发展潜力和长远生活质量考虑选择了高积累，快速工业化的道路，人民生活质量的改善速度必然放慢。而如果不选择这样的路子，在当时情况下等于什么也不要做，等着世界来救自己（像非洲一样）。

确实，骂毛泽东是很容易找到“事实”的，而且一旦具备思闻和贵僧这种极端意识形态化的思维方式，有理有据地得出毛泽东是妖魔的结论也不困难。

另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现在会形成另一部分人的“热”。

怀念毛泽东并赞扬他的一些政策，一定是对现实有点不满。这就象毛时期有些人怀念旧社会，一定是对毛泽东的政策不满一样。其实对当时对毛泽东不满的包括很多农民。贫道下乡的时候，一些原来的贫下中农都不觉得毛泽东时期好，还会举一些解放前吃得饱，发点小财的例子。

热的人怀念毛泽东时期什么呢？怀念当时的公平。

公平是一种有物质基础的感觉。

根据世界银行1981年的报告《中国：社会主义的经济发展》数据。中国最贫穷的40%人口分配了18%，其他发展中国家大都在10%以下。中国最富裕10%的人口分配了39%，但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10%最富裕人口都分配了45-50%，甚至更高。因此，虽然中国当时属于低收入国家，但公平程度却远高于其他国家。

更重要的是，由于农村集体经济的存在，中国在小学、初中甚至高中教育方面远远高于同样经济水平的国家，上学是免费的甚至有补贴，因此对于一个人进入社会公平起点方面中国人感觉是好的。其次就是非常广泛的医疗保障体系。还有一点，当时中央财政收支占总收支比重大，操作力强，中央财政通过转移支付给不发达地区的产业投入和补贴都是巨大的。因此东西部差异不大。

因此，考察报告认为：“关于实际消费和人的发展数据进一步肯定了收入分配统计数据给人的印象。在中国，确实存在着实际上的不平均……但这些人的生活水平却比其他国家具有类似收入水平的人要高得多……”。

1981年的报告认为：“从1949年算起至中国转型期之前的28年，中国最重要的成就就是创造了一个比现代历史上任何时期更为公平的社会”。1991年世界银行再次考察，报告依然认为：“以公平方式分配经济发展的成果，这是中国在1980年以前的30年内取得的成就之一”。研究中国经济的西方经济学家戴卫-森丁研究改革前中国经济后说：“毫无疑问，中国收入不平等程度仍是世界上最低的国家之一”。

也就是说，虽然思闻能举出毛泽东吃过西餐，缚来宾能说出当时高干有特供，但“毫无疑问，中国收入不平等程度仍是世界上最低的国家之一”。

现在情况变了。1978年，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为2.57倍，1991年降低到1.86倍。但2004年扩大到3.4倍以上。城镇居民收入中低收入10%群体与最高收入10%群体的差距从改革初期的不足3倍扩大到2005年的8倍多。

2005年世界银行报告统计，在120个国家中，中国基尼系数排在第85位。后面35个国家，32个是拉美国家和非洲国家。中国基尼系数27年扩大了40%。

而且，东西部差距在扩大，从1991年的1.86倍扩大到2003年的2.52倍。胡鞍钢研究说，北京、上海、深圳等地居民收入和消费水平已经达到发达国家水平。也就是实际富裕程度在全世界排在前20位以内。但中国有一半以上地区人均收入只能排在世界177位以后，比自第140位起的所谓“低收入国家”还靠后。

其他如教育、医疗这些公共消费品的分配的倒退就更不用说了。改革前，清华、北大的工农出身学生占一半以上。改革后的今天，全国9亿农村人口进入北大和清华的学生不及北京一个市的居民。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之所以小学和初、高中在校生数竟然比多了3亿人口后的90年代还高，因为农村集体经济是投资办学的主体，大部分农村学生接受了中等教育。到新世纪后，城市人口在以下几个方面占人口比例与农村人口相比为：高中：3.5倍；中专：16.5倍；大专：55.5倍；大学：281.5倍；研究生：323倍。

改革前，条件最好的上海每千人拥有医院床位是最差的广西的3倍。今天的北京与贵州相差达到4.2倍。改革前，90%以上农民有了简单的合作医疗保障，到现在，90%以上的农民完全靠自己。目前，城市占有医疗资源的2/3，而9亿农民只占1/3。1998年政府投入医疗费用中84%投入城市，16%投入农村。什么是“城市老爷卫生部”，一看就知道了。

世界银行2001年报告认为：中国制度转型造成的贫富鸿沟在世界上是十分惊人的，中国整体不平等“是所有有数据国家中恶化最快的”。

很多人认为毛泽东的民主是假的。说归说，总还要给点数据。

五届人大农民代表比例占20.6%，九届下降到8.4%。五届人大工人代表占26%，九届下降到10%。怎么形成的？道理很简单，农村人口是96万人产生1个人大代表，城市是24万1个。农村人参政权利于是就只有城市人1/4。9亿农民的政治权利等于4亿城市人的1/2。就这么简单。46.6%的比例下降到18.4%，减少60%。这28.2%的比例给谁了？当然是给了官员、财主和名人了。工农民主专政的国家，工人农民占人大代表接近一半，就算被说成是假的，起码还像一点。现在工农不到1/5，官员占到70%，就更民主了？总不是很容易说得通。

数学说幸福是一种主观感受。幸福感不取决于物质条件，现在贫道换一辆汽车的幸福感远没有当年换一辆新飞鸽的感觉好。但幸福感会与公平感有关。公平感又实实在在地与物质差距有关，与体制给你的人生起点有关。一些人感觉现在不幸福，恐怕这种“主观感受”是有客观条件的。

你说，现在出现所谓毛泽东热，难道没点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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