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祖禹:他就像一团火……
他就像一团火……
——东生同志追思会记述
刘祖禹
刘祖禹同志
东生,高级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29年中秋节生于安徽省天长县。2020年5月4日去世,终年91岁。生前任中国记协书记处成员,1991年离休。2020年9月25日,东生去世后145天,一些他的亲朋好友聚集一起,召开了对他的追思会。朱健(原国务委员)、逄先知(原中央文献研究室主任)、朱佳木(中国社科院原副院长)、柳斌杰(中国新闻出版总署署长、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主任)、胡木英(胡乔木同志女儿)等十数人出席,我忝坐末席,也在场。
东生1945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6年从山东赴延安,在党中央、毛主席身边工作,转战陕北。1949年在中宣部工作,抗美援朝期间赴朝鲜任翻译。1953年至1958年在莫斯科大学新闻系学习,后任中国青年报驻苏联首任记者。1961年至1975年任胡乔木秘书,后又任新华社驻上海分社记者、党组副书记、人民日报记者。1984年至1986年任中国社科院新闻研究所副所长,先后创办中国新闻出版社、中国三S研究会、《桥》杂志社,1988年获《新闻事业积极贡献》荣誉奖,1987年任中国记协书记处书记,离休后又参加了胡乔木回忆毛泽东编写组的工作。从1945年到去世,东生在革命工作岗位上奋斗了70余个春秋。
追思会在深切缅怀的庄重氛围中举行。东生的堂弟黎虹同志主持追思会。他详细地介绍了当年他和东生在一起度过的苦难的幼年生活。在10余岁的少年时代,他们兄弟俩即联袂从山东出发赴革命圣地延安,一路上颠沛流离,历尽坎坷;但兄弟俩矢志不渝,奋勇向前。正是在这种初心不改的高昂的革命精神驱使下,他们终于到达了向往已久的红色延安,完成了一次从山东到延安的“长征”。黎虹视这次“长征”的亲历者,他的细致详尽、盛情满怀的发言,深深打动了全体与会者的心田。
这次追思会特色鲜明。一是追思会不同于以往一般的追思会,往往只是一般的对追思对象的赞誉,而是全面、辩证、有联系地分析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既讲长处,也讲短处,让人听了格外走心;二是这次追思会对追思对象有一个主题词来概括:“像一团火一样”,很准确,很真实,如东生本人。对东生进行两分法的追思是逄先知同志的发言中提出来的,得到与会者的普遍认同;对东生用“一团火一样”来概括其人其心,是宋健同志提出来的,也成了与会者的共识。
首先是黎虹诵读了东生的故交戴顺智同志从南京发来的一首题为《缅怀 — 读东生回忆录“人生如歌,为谁而歌”有感》的诗篇。这个诗篇就对东生的精神世界进行了两分,内容如下:热情澎湃/文笔流畅/历史详实/文脉宽广/经历可贵/富有理想/实践奋斗/锻炼成长/刻苦好学/见多识广/韧性战斗/百折不挠/青年楷模/老年榜样/过于性急/容易上当/慎之戒之/不损光芒/缅怀挚友/为党歌唱。宋健,作为与东生共在莫斯科留学时交往殊深的学友,在发言中说到他对东生的印象是“一肚子理想,满脑子热情,一辈子像一团火”。他说,东生对党充满感情,有人对他说:党不也有错误吗?东生的回答是,母亲也会有错误,你怎么对待?东生就是把党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对待的。他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我把他看成在党哺育下成长的一个典型。他理想太多,幻想也太多。他俄文很好,对苏联怀有极深的感情。苏联一垮台,他的心情就一下塌了下来。同志的称呼没有了,真理也在变,成了昨是今非。当时,我们大家都对此缺乏思想准备。当然,科学在发展,真理是没有绝对的。只要时代认为是正确的就是正确的。但是到了下一代,就又未必如此。东生一生是光荣的一生,他留下了很多宝贵的精神财产。朱佳木同志说,东生经历了延安时期、解放战争、建国以后以及改革开放,他是一个小老革命。我和东生相识也晚,是忘年交,感情是相通的。他也有缺点,在家庭问题的处理上有失误。我和别的同志在一起批评过他。柳斌杰同志说,东生对党的忠诚,这一点我印象很深。但正如列宁所言,一个人的缺点往往是其优点的延续。东生能开拓,但不善守成,有激情,但不够严谨。他有韧性,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路坎坷。东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人。他一生写作400余万字,他是用全部精力投入写作的。他写的“巍巍昆仑”,是别人不可替代的作品。柳怀祖说,东生善良可爱,是怀有革命激情的党内好人。他有一种爆发式的激情。但他办事却如同熊瞎子扳棒子,扳一个就丢一个,往往办不成。逄先知同志先讲了这次追思会的看法。这次追思会的开法与往常的不同,这个看法正是他提出来的。他说,作为共产党员,革命激情,要同韧劲相结合。有挫折就消极,这不对。苏联的教训,对于中国来说,不逊于十月革命。但在困难中要看到希望,要不忘初心,对追求的目标绝不能动摇,每一个共产党员都要像东生那样热爱党,也要像他一样不动摇。胡木英同志说,文革以前,东生写了沙石峪改天换地的通讯。沙石峪漫山遍野都是石头。我那年去那里学习参观,就是带了土去的,多少给它添一点土,也好嘛!我为沙石峪的斗争深深感动。东生的那篇通讯,不亚于当年焦裕禄改造兰考的那篇通讯。东生确实像一团火,干什么都满是激情,我总觉得他同年轻人一样,不觉得他是一个老人。他用一团火的精神创作了《巍巍昆仑》这样的巨著,它是党的文学史上的一块丰碑。李晓都(东生之子)说,和爸爸相处,一说到党、毛主席,他总是翘起大拇指,他的信念是渗透进骨髓里的,不会变。对当前社会上一些人干一切都从博取个人利益出发,他很愤慨,也很忧郁。为此,他得了忧郁症。他一生廉洁,身后,只剩下区区二万元钱。他得的稿费不少,但他一有钱就买书,买了书就送人。他对家人,对家乡,充满了深情,一辈子如此。4月底,他躺在病床上,对别人说,一切都结束了,5月4日,他就悄悄走了,真让人痛心。那一段时间,他每天给我发微信,都是量血压的数字,天天如此,我骤然悟到,这是他想把一切都托付给我了。我一定会担当起他的托付。我也在会上作了追思。今年五月间,我曾在上海解放日报上发表了对东生的悼念文章,讲到了东生的敬业和勤奋,他的忠诚和坦荡,他的广交际、重友情,也讲到了他的某些短处和瑕疵,文章最后,我讲了自己的肺腑之言:东生用自己的辛勤和智慧,立志为后代留下一笔珍贵的精神财富,用自己的苦心完美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让我们永远把东生记在心里!
这个追思会确实不同寻常。对东生的二分,还原给人们一个真实的东生,东生活泼泼地仿佛就站在大家当面,他将牢牢记在人们心里。
2020年10月
(作者是中央宣传部研究室原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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