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占国:我在沈阳抗疫——下沉社区的日子
疫情生活散记
——在下沉社区的日子
杨占国
突如其来的疫情,再一次把东北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东北的长春,东北的沈阳都如临大敌。从城市到乡村,人们都草木皆兵、谈疫色变。每个人都通过不同的方式,密切关注着疫情的发展,关注着身边的社区,关注着亲人的安危。
由于长春市和吉林市的疫情阻隔,2月底以来,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能回家啦。我把省下的火车票换成微信红包,转给了家人。但是,这也减少不了我内心里因为不能回家而产生的愧疚。
3月24日单位开始响应当地政府的号召,一律居家办公。这是前所未有的封城举措。这对于一个七八百万人口的城市而言意味着停摆,意味着经济活动及各种非抗疫活动的停止,意味着这座城市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一、志愿者的滋味
屈指一算居家办公10天有余。这些天里,我共做了7次志愿者。每次的时长,要么是四五个小时,要么是六七个小时。明天还有没有全市全员核酸检测,我尚不可知。
单位同事在微信群里发出《通知》,要求所有居家办公的党员干部响应省直机关工委号召,下沉所在社区参加一线的抗疫活动。其实早在《通知》下发前的3月24日,我就已经开始行动了。疫情之初,我们小区门口的喇叭传来:“疫情面前,请小区内的共产党员挺身而出,协助社区开展抗疫”。听到大喇叭的一次次呼喊,我真的是再也坐不住了。
我参加的七次志愿活动,有的是在上午,有的是在下午,什么时间开始,都是来自于社区的临时通知。社区的指令则来自于全市的抗疫指挥部的统一安排。有一次社区的指令竟在早上5:03发出,我6:00在微信群中看到,7:00准时到达指定地点。
深入到志愿服务当中,我才了解下沉社区开展志原服务是辛苦的,也是快乐的;是受人尊重的,也是遭人质疑的。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也是幸福得不能再幸福的。
单说遭到质疑这件事:一种声音是来自本社区的一位退休的老警察,他说的话是:做志愿者的,都是上辈子欠咱们的。
另一种则来自某单位的一位同事(级别还相当的高)。他在电话里说的是:“谁让你去的?”言外之意是:你去做志愿者经过谁批准了?
面对这种质疑:我们要么是怒发冲冠,要么是瞠目结舌。哎,他们不来做志愿者也就罢了,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我们的志愿服务队伍中,有年近7旬的刘姨,她是放弃了自己日常经营的药店来参加志愿服务的;
有来自省国资委系统的于明庆大哥。他明年就要退休了。他是瞒着家里88岁高龄的老母亲来参加志愿服务的。
队伍中还有不知疲惫的范敏,有阵阵不缺的国帅,有默默付出的郎磊;有省民进的鲍丽,有文艺战线的田文雅,还有许多我不能准确叫出名字的人……是这些人共同承担了送检员、采样员、引导员、监督员、扫码员、登记员、播音(宣传)员、调度员的岗位,是这些人协助社区完成了一次次的核酸检测任务。每一个岗位都是那么平淡平凡,又都是那么不可或缺。
七次志愿行动中除了采样员,送检员等少数岗位由社区指定外,其他的角色我都干过。我所付出的,除了时间,除了精力和体力,可能还伴有亲人朋友遥远的牵挂和默默的祈祷。
自然科学中有能量守恒定律。在我看来这一定律社会活动中也有。它就是“有付出,就会有收获”。虽然这种收获不一定是金钱方面、物质层面的。
在志愿者的队伍中,金钱和时间往往是被他们这群人忽略不记的。队伍中的互相勉励,工作中的相互包容,疲惫中的一声问候,这些也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特别是工作了七八个小时以后,完成了手头的一切工作,带着疲惫的身躯,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幸福感。这时候,幸福就在回家的路上,幸福就在打开家门的一刻,幸福就在倒头就睡的夜晚。
七天的志愿行动告诉我:原来幸福不是得到,而是付出。
二、我与邻居们
七年前,从远方举家搬到这座城市。我从来没有见过几个邻居,哪怕是同一座楼,同一个单元的。因为我们都是早出晚归,都在各自的轨道上行走,没有什么交集。
但这次不同了,当扫码员的我,当引导员的我,当宣传员(喊话员)的我,每天都可以看见邻居们在不同的时段,不同的门楼,不同的方向来到核酸检测点。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四平八稳;有的衣冠整洁,有的衣着随便;有的行动迟缓,有的活力十足:有的与爱人同来,有的与父母同来,有的与孩子同来,有的与兄弟姐妹同来。从他们的步态,大致可以看出他们的年龄;从他们的衣着,大致可以看出他们的职业;从他们的气色,大致可以看出他们的健康状况;从他们的身材,大致可以看出他们的自律;从他们的皱纹,大致可以看出他们经历;从他们的腰围,大致可以看出他们是腹有诗书,还是大腹便便……
做志愿者最难熬的时候,往往是时间过半的时候,也是最考验人的时候。这种感觉有一点像数学中的抛物线。轻松的感觉往往在抛物线的始端和末端。有一次我问总调度,咱们的任务过半了吗?得到的回答是:大约是完成一半了。他还告诉我:咱们小区的住户大约是400多户,常住人口加上流动人口和门市房的小商户,总共加起来也不过800人。
做志愿者也不是激情永远的。有时候,我也有想打退堂鼓的时候。一次次都告诉自己“下次不去了”,但是又被自己一次次地否定。因为一想到他们忙碌的身影,一想到检测点那里人手短缺,自己就会坐卧不安、心神不宁。
在闲暇之时,或是不影响份内工作的情况下,我还与邻居们、与志愿者伙伴们攀谈一些过往的经历。这些经历中有他们自己的,有他们同事的,也有我们小区里邻居们的。
我们的志愿者队伍中有一位是市交通系统的;还有一位是市人大机关的;还有一位是省国土厅的正处级干部,曾经援过藏。还有一位是七旬老者刘姨,她曾经在乡下工作多年,是最早的一批下海经商者;还有一位是下岗职工张姐,她与爱人同岁,同是国企员工,后来下岗了,只靠他爱人的微薄工资勉强度日;还有一位是退役军人,家住山东,我们时不时地听到他讲自己在部队(旅大警备区)时的励志故事。他们个个都有不同寻常的经历,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都有不曾与人道白的精彩人生。
这其中与我聊天次数最多、涉及内容最广泛的邻居,当属年近七旬的刘姨了。她简直就是小区里的活档案。哪栋房子采光好,哪栋房子是回迁户,哪家的家风正,哪家的孩子有出息,哪家邻居是新户,甚至他们从哪里来,现在经营什么生意等等,她都一清二楚。
短短七天的时间,我对小区邻居们的了解超过了往昔七年的总和。
三、我的读书生活
居家办公是一种被动和无奈。一天、两天还算新鲜,时间长了,这种只在小区、不进不出的日子着实让我们有了一种当年武汉人封城时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和不自由。
既然是办公,还是有一些简单的手头上的工作需要处理。我们的处室本来就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很多最前沿的工作都由主要领导和其他处室承担)。但是打几个电话,布置眼下的工作,必要时向上级领导做出汇报等等还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长期在室内,我经常“到访”的地方,要算是我的书架了。
我的书架很特别。它是开放式的,所谓“开放”就是两面都可以放书取书。我对书的热爱我自以为是超过了对金钱的。朋友亲属可以向我借钱,但是向我借书或者是他们借了不还,那我可是很较真的。
我书架上的书,大致有三类:一类是我通读过的。如《毛选》《孙中山选集》《三国》《红楼》《封神》等等。一类是我翻阅过的。《古文观止》《宋词选》《了凡四训》等;一类是我打算将来要阅读的。如中华书局竖版印刷的《史记》。
我原打算利用这段时间读一读《资本论》的,但是找来找去,就是没有在眼前的书架上找到这本书。没办法,只好读其它的书了。于是,我白天读严肃一点的书,如《城市和区域规划》《土地经济学》《资治通鉴故事》《习近平在上海》;晚上读一些消遣的书,如Thoreau的《瓦尔登湖》、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做饭时听一听单田芳的评书《水浒传》……
物质生活上做减法,精神生活上做加法。这就是我最近的最大的读书心得。
以上,就是我的疫情期间的大致日程表。
四、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期间除了爱人、孩子会打电话、发微信过来,问一问日常起居之外,与我保持经常联系的家人和亲人要算是我的岳父、岳母、姐姐、姐夫了。他们都不时打来电话问寒问暖,问这里的疫情进展,问我的食物储备,甚至问我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特别是听说我当了社区志愿者之后,他们在惊喜之余,其言辞中的担心和关爱,毫无掩饰。真是天涯若比邻。亲人之间的关爱,是与时空距离没有任何关系的。或者说是与“富居深山”或“穷居闹市”没有任何关系的。
居家期间,除了做志愿者,我还做一些家务,也算是脑体交替、劳逸结合吧。长年未扫的车库,厨房墙面上的油垢,阳台花盆底托的残土,书架上似有似无的灰尘,电饭锅边上的残迹,还有桌面上、床面上、茶几面上、窗户台面上摆放不齐的物品,都成了我清扫整理的对象。此外,就是买菜、洗菜、切菜、炒菜一类的事情了。这些活计,爱人在家的时候,都是由她来承担的。家里没有女主人的日子,才知道女主人的辛苦和劳累。
那时候我顶多在家拖拖地板,说我是一个“甩手掌柜”也不为过。现在呢,我则是一个十足的“店小二”。
我本想利用这个时期把家里的冰箱清零,可是恰恰相反,很多人担心我一人居家没有吃的或吃的不丰富。他们都纷纷给我送一些冷鲜或熟食。其中,有好心的邻居、热心的小龙送来的,也有亲人网上订制的。结果是冰箱里的东西越放越多、越放越满。有一次我把多余的一桶油,直接送给了小食杂店的主人,引来了爱人许久的不快。(我的理由是家里有两桶油了,“你还买油”;爱人的理由是好不容易在网上订了一桶油,“你还送人”?)
我自己是丰衣足食了,可我内心里惦记的还是远在数百公里外的孩子和爱人(特别是远在地球那边的女儿和女婿)。
人总是要思考的,尽管层次有深有浅,格局有高有低。我参加了七次志愿活动,心里多少也是有一些所思所想。看到别人在微信群里发一些抗疫图文,我也手指发痒。稍做思考后,有了基本的构思。欣喜之余随手写出了两首小诗:一首是《我看不见你的脸——致大白战友》,另一首是《我们都是志愿者》。其中前一首诗还被家乡朋友委托专业机构做成了短视频,同时也被北京的社长朋友刊发在了《自然资源报》副刊版。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疫情依然这么严重,我也一样不能回老家给父母去上坟了。愿以此文,化作纸钱,算做我对父母遥远的祭奠,感恩父母双亲对我几十年的培养和教导。
2022年4月4日草于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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