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鹏 :今天,我要赞美太阳
很久很久以前,有另外一个华夏。
那里四分五裂,盗匪横行,民不聊生。洋人把那里当作冒险场,军阀们占着地盘当土皇帝,政治家天天演戏一般上台下野,读书人总想着升官发财,大师们风花雪月养小三休妻谈恋爱。山野间的农民吃不饱肚子,还着永远还不完的高利贷,卖儿卖女,给地主当一辈子的牛马。
那时候人们迷信,有人信观世音菩萨,有人信关圣帝君,有人信佛祖,有人信赵公明元帅,人信西方来的耶稣,还有人信大师、大帅和大总统。
无边的黑暗中,有个农民的孩子抬起头说,我什么都不信,什么天地君亲师,什么三皇五帝,我都不信。菩萨赐下的香灰救不了病人,孝悌忠信救不了饿疯了的饥民,大总统说的民主共和也救不了这个荒诞混乱的世界。
他要前行,寻找他的“道”。
他真的很平凡,他没有出生在马槽里,也没有五彩祥云护体,他不是天生的圣贤,生而知之,他到年龄很大的时候,才开始读小学,他长久地困在山沟里,见识比同龄人少很多。
但他就那么走了出来,踏着南国雄浑壮阔的山水,用世界的眼光,开始打量生他养他的这块土地,这块支离破碎、生灵涂炭的土地。他面对一张世界地图,问苍茫大地,韶山冲,在哪里,长沙在哪里,华夏在哪里?
哲学家往往专注于认识世界,但改造世界,才是最重要的。
他做着一些奇怪的事情,结交一些奇怪的朋友,他们不带一文钱,穿行于湖湘大地;他拼命锻炼身体,冷水洗澡,迎着烈风高呼,冒着风雨雷电,赤身裸体冲上山顶。
那些伟大的话语从西方传来,敲打着许多觉醒者的心灵,近在咫尺的一声霹雳,达瓦里希们冲进了毒蛇猛兽们的巢穴,把高高在上的泥塑木偶打得粉碎,有人在低吟,有人在呼唤:“劳工万岁”。
他忽然间领悟了这一切,开始热烈地辩论学习,他的朋友们说,要去海的那一边取经,他不去,他说,中土世界的事情,比任何一个地方都复杂,我要先搞清楚这里的问题。
他属于世界觉醒者的一部分,但他更是华夏的一部分。
他成名很早,有机会和那些大人先生老总们一起共事,他有机会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可是他不愿意,他就是个身穿长衫,走路摇摇晃晃,从山里出来的农家少年,他做不了大人老爷。
他喜欢人们叫他教员先生,他喜欢走入那些苦命人中间,和工人、农民、佃户、学徒、手工业者、童养媳、被虐待被拐卖被压迫的人们说话,用自己温暖阔大的手掌握住他们的手,听他们的声音,告诉他们:“从前是牛马,今天要做人!”
华夏的世界,和其他世界是不一样的,所有人,其实都来自于农民,哪怕是总统军阀,也都有个山村田园的梦,哪怕是流民乞儿,最想要的也是一亩三分地。这里没有经书里描绘的那种工人,也没有那个蒸汽朋克的工业世界。一切的基础,就是农民。
他找到了路,那是一条从山里来,到山里去的路。他一手举起了镰刀,一手举起了斧头,他说:“吾道有三,一曰组织的领导,二曰根据地建设,三曰土地革命。”
他带着一群人,走进来大山深处,行他的道,建他的理想国。
那个时候的华夏,军阀们今天打仗,明天称兄道弟,城市里的富人们纸醉金迷,悠游岁月,每天谈论些戏子明星的话题,蓝衣人在街头捕杀学生和觉醒者,那些灯红酒绿的繁华之地,清晨的时候,总有人发现冻死饿毙的尸体。
令人惊奇的是,他建立的那个穷山恶水、物资匮乏、四面受敌的理想国,反而成了年轻人们向往的新世界。因为在这里,没有大人老爷,没有压迫和剥削,人人都要劳动,人人都有尊严,每一个小山村里,都建起了学堂,建起了图书馆,妇女们孩童们可以识字,可以知道自己是谁,所有的穷苦人,都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努力,为什么而战。
后来,因为某些错误,有人把他赶了下来,夺取了他的果实,否定了他的道,他们盲目而冲动,认为可以想西方那样,毕其功于一役,从大城市里,忽然爆出个新世纪,他们摒弃他的道,否定他的成功,忽视被他唤醒的千万农民。后来,他们错了,错的很离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山里的新世界毁于屠刀和烈火,无数人命被葬送,江水被染红。
没有办法,他回来了,他像最初时那样,留着长发,拄着木杖,带领着千千万万衣衫褴褛、受苦受难的人们往前走,他们穿过奔腾的江水,翻过高耸入云的雪山,趟过鸟兽绝迹的水草地,那些工人、农民、学徒、手工业者、童养媳、那些被压迫奴役了数千年的生灵们活了下来,并且爆发出了勃勃的生机。
庶民的力量,让群山开路,让大河断流,让冷酷残暴的杀戮机器,也颤抖着呻吟着,发出无奈的叹息。他在群山深处,又开创了一个新世界。
从这里开始,历史开始改写,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史家文字,都变得苍白无力,他指引的道路,让敌我双方都叹为观止,让最凶悍残暴的敌人,都想要从他的只言片语中获得魔法般的力量。他和他人民,开始战无不胜。
其实并没有魔法,并没有神迹,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千千万万追求自强、平等的人民的化身。当敌人准备攻击他的时候,会发现他的军队消失在千千万万的民众当中,当敌人茫然无措的时候,却又有百万雄兵从人民中间杀出来,那些满脸沟壑、手掌粗糙、眼含泪水的农民,那些裹着小脚、包着头巾的妇女,那些手拿红缨枪的小孩子,无数人推着小推车出现在战场上,一声怒吼“从前是牛马,今天要做人!”
这一刻,胜负已分。
他穷其一生,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新世界,一个疆域辽阔,外敌肃清,人人平等的新世界。他把全部的力量,都用于“平等”和“自强”,他不信任何救世主,更不信任何外来的神,为了自强,他不惜与最强大的侵略者为敌,打痛了整个傲慢的西方世界,赢得了一个安全的未来,他和人民一起艰苦奋斗,点燃了工业的光,让烈火在戈壁升起,让东风在海天浩荡,让我们的声音,响彻环球。
为了平等,他彻底改造着华夏,改造着自身和人民,这个世界,不再属于大人老爷,不再属于大师先生,而属于每一个每一个劳动着的人。他说:“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
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从来如此,他们不如精英们聪明,不如精英们有勇气,没知识没文化,但他们的身躯中藏着勃勃生机,有时候会爆发出令历史惊叹的力量。他的道德水平有时候很低,但有时候又会高到天上,把那些愚蠢的高贵者比得一文不值。这块土地上,鬼子走了,三座大山倒了,子弹不再飞了,太阳照常升起,阿廖沙不害怕了。
他个人的胜负输赢,流芳还是遗臭,其实都不重要,鹅城还是浦东,也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让人民得到教育。
他留给这个世界丰厚的遗产,但他所行的道,才是最宝贵的馈赠。
他写了一部书,如果你真的读了这部书,你会怀疑自己曾经接受的某些知识和先入为主的观念,包括历史、文学、哲学等方面,你会发现原来你都错了,真相是另外一个样子。
有时候你觉得他有理有据、思想深刻、雄辩惊人,仿佛是伟大的思想家,有时候又觉得他憨厚可爱、狡猾灵活、大智若愚,仿佛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农民;有时候刻薄刁钻、吐槽嘲讽、火力全开,似乎是个闲的没事干专门损人的网友;更多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眼空万古、脚踏实地、大公无私,实实在在是一个令人心生敬畏的大英雄。
真的读懂这本书,你就会发现,他是华夏三千年以来的第一老实人,文章中从不作伪,从不说违心的话,他想什么,懂什么,知道什么,悟透了什么,都会掰开了揉碎了用最朴实最浅显的语言讲给所有人听。比如说“一切从实际出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反动派,你不打他就不会倒;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拳头缩回来,打出去才有力量;人要有个屁股......”,你现在拿到农村里和一个不识字的老大爷讲,他也立马就能听懂,而且能从中悟到更多的东西,从而理论联系实践,做出不错的成果。
你读透了这部书,所有高高在上的成功学、所有名满天下的高头讲章,在你面前,都变成了故弄玄虚、装腔作势的把戏,你可以轻易揭穿许多社会名流的假面具,打碎那些神坛上的泥塑木偶,让装逼犯无处遁形,让投机者悲观者汗颜无地,让假慈悲露出血腥的獠牙。让你认清这个世界的真相,搞清楚社会的运行规律,并且勇敢、客观、科学地去面对。
这本书专治天下所有的中二病、幼稚病、文青癌,让那些不接地气的小资废柴、空喊口号的机会主义者、自怜自怨伤春悲秋的病秧子都得到治疗,变成脚踏实地的唯物主义者。
他的语言不是最美的,虽然他能写一手出色的古文和古诗词,他宁可用最下里巴人的语言讲道理,无论什么他的朋友还是敌人,看了他的文章,都会心悦诚服,怒而指责自己的同事:“你看,人家写的文章”。
作为一个普通人,读到他这本书中的某些文章时,甚至会汗流浃背,因为句句如刀,锥心刺骨,每一条都戳中了你脆弱虚伪的灵魂,打碎了你那颗自私自卑傲慢的玻璃心。
感觉那个身材高大的长衫青年,那个头发乱蓬蓬、穿着老棉袄大档裤、走路摇摇摆摆的农民、那个额头宽阔、身躯厚重像一只海象的老人,那个像一大袋土豆随意扔在椅子上的老人,正在对你笑。
他说:“我劝同志们读一点书,免得受知识分子的骗。”
我们世世代代的劳工大众,或许会忘记他的样子,忘记他的事迹,但我们耳边总会响起他的声音,我们读书学习、工作行事,不经意间,总会使用他的武器。
当阳光照彻了大地,荡涤了腐朽和愚昧的雾霾,驱逐了傲慢和压迫的冰霜,万物生长,大河奔流,人人如龙。
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没有神仙皇帝,但是有太阳。
今天,我要赞美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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