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齐回忆毛岸英死后自己如何生活
刘思齐回忆毛岸英死后自己如何生活
刘思齐和毛岸英合影(资料图)
刘思齐:岸英是我一生的痛 也是我一生的骄傲
根据刘思齐的回忆录改编的电视连续剧《毛岸英》播出后,亿万观众泪雨滂沱。一个秋日的下午,我去看望生病住院的刘思齐。
和思齐相识已近30年了。1983年她到我工作的解放军文艺出版社担任外国军事文学编辑,改名刘松林。她很安静,很低调,虽已年近半百,仍然端庄秀丽,气质高贵,沉静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我看着她,总觉得她心里有事。
渐渐地熟了,我们的话题自然地开始涉及毛泽东主席家里的人和事。也许是职业原因,我建议她写一写自己的经历。她说,她很想把毛岸英短暂的一生搬上银幕,让大家知道,世界上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为了保卫祖国,为了世界和平,献出了年仅28岁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异国他乡。
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在301医院宽敞明亮的病房里,我和刘思齐聊起了电视剧《毛岸英》。
毛岸英又“回来”了
冯:《毛岸英》很轰动。毛岸英的形象清新脱俗,阳光灿烂,是那个时代的青春偶像。他是你心中的毛岸英吗?
刘:看完这部电视剧,我明显地感觉到,毛岸英又回来了。真实,鲜活,热情,坦诚,以天下为己任,像一蓬熊熊燃烧的火。
冯:当年在延安,他从苏联回来,穿着苏式军装,骑着高头大马,一口流利的俄语,很招人瞩目是不是?
刘:我倒没看到他回来的样子,因为我比他晚半年来延安。延安当时有一些国统区来的青年,一看就是“洋包子”,而岸英已经被改造成“土包子”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着父亲的灰布军装,因为瘦,晃里晃荡的。他属于那种在人群里找不着的人,接触过几次感觉就与众不同了。他非常纯净热情,他对革命事业的忠贞是与生俱来的。
他告诉我,他从小就看着父亲如何为革命奔波,小时候的印象里,总是搬家,总是分离。他亲眼看到母亲如何被叛徒出卖,被严刑拷打,被枪杀。那一年,他才8岁,抱着妈妈的腿不放,他知道,妈妈这一走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我小时候也有相同的经历,我父亲刘谦初(大革命时期的中共山东省委书记)也是被叛徒出卖,牺牲在敌人的刑场上。我小时候也跟着母亲(张文秋)和妹妹(少华、少林)一起在新疆坐牢。每次敌人把妈妈拉去过堂,我的心都揪得紧紧的,生怕妈妈回不来。那种对敌人的仇恨,对革命的忠诚,是铭刻在骨子里的。我常想,正是儿时的相同经历和感受,使我和岸英走到了一起。
冯:这是一种最珍贵的感情,海枯石烂也难变的。
刘:是的。我刚听到岸英牺牲的消息时,怎么也不相信。直到1959年我到朝鲜桧仓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为岸英扫墓,摸着那冰冷的大理石墓碑时,我才猛然意识到,岸英是真的走了。即便这样,岸英也没有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想,岸英会怎么想,怎么做。
冯:是啊,毛岸英一生坎坷,遭遇了那么多磨难,刚刚建国,又壮烈牺牲。
刘:对岸英的牺牲,我一直不敢深想。1946年底,我在延安当文化教员时,曾帮一位宣传干事晒照片,有一叠照片是“四·八”遇难烈士的,也就是王若飞、叶挺、邓发飞机失事后的遗体,烧得无法辨认。得知岸英是被凝固汽油弹烧死,我脑子里,一下子就出现了那些照片,心痛得几乎窒息。在大榆洞岸英牺牲的地方,面对那片曾经燃烧过的土地,我觉得我不应站着,我应该跪下去:在沈阳邱少云的墓前,我也觉得我应该跪下去。这也是我无法写出这段回忆的原因,提起笔我就流泪,岸英是我一生的痛,也是我一生的骄傲!
“谁叫我是毛泽东的儿子”
冯:电视剧中,毛岸英的精神成长,生动感人。这里有他个人的因素,还有他成长的环境,特别是他的父亲毛泽东对于他的影响和塑造。
刘:你说得很对。主席是按照他理想中的中国青年培养岸英的。送他到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去学习深造;在国家危难时要他回到祖国;回延安后让他到农村务农,参加土改,了解社会……主席一直要求岸英到社会实践中锻炼。他的人生选择从来都是报效祖国,承受苦难。参加志愿军他第一个报名;在苏联参加卫国战争,当时所有的人都不同意他去,但他义无反顾。
冯:听从祖国的召唤,以天下为己任,报效祖国和人民。
刘:他自己要求下基层,在部队不愿坐机关、当参谋,选择的都是最艰苦、最危险的道路。他们父子俩说过一句意思相同的话:“谁叫你是毛泽东的儿子!”“谁叫我是毛泽东的儿子!”
“主席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冯:这部电视剧还有一个很大的亮点,就是生动展示了毛泽东和毛岸英之间美好的父子关系。
刘:那种氛围,我永远不会忘记。主席是国家领袖,又是一位慈祥的父亲,他和岸英之间的关系,跟常人不太一样。我觉得,因为开慧妈妈的牺牲,岸英、岸青童年和少年的苦难,主席对两兄弟有一种负疚的感情,这种感情与对国家对人民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显得非常凝重。
冯:电视剧中有一个细节很动人,毛岸英牺牲后,志愿军政治部派人把他用过的一只小皮箱送还给毛主席。毛主席紧紧地抱着这只箱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主席一直把这只小皮箱放在自己的床头,直到生命的最后。每年夏天,老人家都会把箱子拿到院子里翻晒,这件事,都是老人家亲手做,不要别人帮忙。这只箱子现在放到了韶山的毛泽东遗物馆。
冯:你们经常和毛主席在一起交谈吗?
刘: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我们和父亲交谈没有代沟,是很平等的。当然,父亲很忙,有时很晚了,岸英会拉着我“去看看爸爸睡了没有”。父亲卧室外面是一个餐厅,餐厅门口有一个脚垫,如果脚垫收起来,就表示父亲睡了;如果没收起来,我们就进去和父亲说说话。父亲见到岸英,总是很高兴,交谈甚欢。
父亲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有时星期六的晚上,孩子们都回家看父亲。岸英、岸青和李敏都是留苏的,他们之间谈话用俄语,我们都听不懂。父亲学过一点英语,就用英语插话,更乱了,大家都笑翻了!那是家里最欢乐的时刻。
父亲非常慈祥,我觉得他的心很软,有时我和岸英陪他散步,看见有蚂蚁窝,他会绕开。有一次,看见雪地上有一只冻僵的麻雀,他蹲下去用手拨弄了一下,发现还活着,就让人把它拿到屋里去暖过来。开慧妈妈牺牲那么久,他经常和我们一起怀念她,说开慧妈妈很了不起,坚强、温柔、善良。
“我和岸英一样,非常崇拜父亲”
冯:你的父母与毛主席和杨开慧是战友,你小时候是毛主席的干女儿,后来又是毛主席的儿媳妇,你和毛主席的关系非比寻常,你能谈谈你心目中的毛主席吗?
刘:我第一次见到毛主席是在1937年,随着做地下工作的妈妈到延安。因为演《弃儿》,主席认识了我,知道我是刘谦初和张文秋的女儿,就认我做他的“干女儿”。
我最早知道毛主席是党的领袖是在新疆的监狱里。当时我们都渴望自由,渴望早日出狱到延安,到延安就是到毛主席身边。因此,我在新疆时是把毛主席和自由连在一起的。
1946年,我回到延安。晚饭后在延河边,经常可以看到毛主席、朱老总和周恩来等党的领导人在散步。他们和大家穿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帽子,分不出谁是领导,谁是伙夫。
冯:生活在伟人之家,主席对你提出过什么要求,有过什么影响?
刘:我和岸英一样,非常崇拜父亲。我是遗腹子,从来没见过我的生身父亲,是主席给了我最慈祥、最深厚的父爱。我这一生的重大选择,都是听从了主席的意见。
父亲很关心我们的学习,要求我们独立思考,不要人云亦云。岸英牺牲后,为了不影响我学习,他把消息隐瞒了近3年。后来我每次去看他,他都停下手里的工作,陪我说话,给我讲家里那些牺牲了的亲人,讲岸英小时候的事。
他说:“岸英是个好孩子,有思想,能独立思考问题。”他很后悔没有在岸英活着的时候告诉岸英。因为他知道,岸英非常在乎父亲对他的看法。
我曾经抱怨过父亲:“为什么不把岸英的遗体运回国内,我现在连哭他的地方都没有。”父亲说:“岸英留在朝鲜意义更大。你想哭时就回家来哭吧!”后来,我觉得岸英留在朝鲜是对的,这次拍电视剧,因为片头要拍我给岸英扫墓的镜头,我也去了朝鲜。
在平壤商店里买东西时,朝方陪同人员介绍我是毛岸英的妻子,群众对我都非常热情,他们对我说,他们都知道毛岸英,中国开国领袖毛泽东为了朝鲜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自己的长子。岸英牺牲了,还在为中朝友谊作贡献。
冯:观众对这部电视剧评价很高,认为在当前的电视剧环境中,清新,脱俗,讲正气,对青年人的价值取向会有启迪和借鉴作用。你坚持数年,终于把岸英搬上屏幕。
刘:我只是为岸英做了点儿事。感谢大家帮我实现了多年的宿愿。
临走前,思齐叫住了我,给我看她最近在绣的一副十字绣。我不禁怔住了,这是一只色彩斑斓,挣脱黑暗,浴火重生的凤凰!
我蓦然想起“凤凰涅槃”,在烈火中重生,在重生中升华,这不就是对毛岸英最好的写照、最好的祭奠吗?她居然能在年近八十的高龄,一针一线地绣制出这样一件精美的作品,是功在思齐,还是魂在岸英?本文原载《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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