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嘉:十月十二日早晨与摊贩的一次谈话
我每天早晨六点半到七点左右总要漫步到国年路政熙路的交叉口,那时那里都有几个踏黄鱼车的摊贩。我在那里买一点蔬菜。今天见到一个卖猕猴桃的小贩,他坐了电动车来卖猕猴桃,二元钱一个,十元钱五个,我买了五个,由他挑了五个给我。
于是闲聊起来,问他那里人?他说江西抚州人。问他每天能挣多少?他说扣除吃用几十元钱,多的时候一百元。我问他为什么不打工,他说他已打了十多年工。我问他干什么工种?他说在电镀厂工作,配药水的,气味太大,月工资高的时候可以五、六千元,但身体垮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回乡下种地?他说:粮价虽然高了,国家也补贴,但农资如化肥、农药的成本也高了。我问他,有没有机械化,他说他们那儿都是山区,都是黄泥路,通不了车,那有什么大型机械,种十多亩田,人累垮了。打工以后,因为是有毒有害的工作环境,不死就好了,回农村根本下不了田。我问:你们那里种粮食吗?他说:种水稻,特累人,他们打工时都得病了,现在卖水果还能维持生计,比种田要轻松一些。我问:承包地怎么办?他说:有的转包了,在山坡上的梯田就荒了,没有劳力,受益也太低,现在山上种一点树,要十年以上才能变现;种竹,还每年可以有收益;靠农业,个体收入难以维持,青壮劳动力都外出了,外面赚了钱补贴家用。我问:小孩怎么办?他说老人在家里带,平时农村除了老人,妇女和小孩,很少青壮劳动力了。有的夫妇一起出外打工,家里就靠老人照料了。孩子要带出来生活困难,在城市吃住都贵,现在物价高,这一点收入不够用。我问他:今后怎么办,就是这样过嘛!孩子长大了能读书走出山区就可以了。我问老人死了怎么办?他说没有想那么多。再问:那么你老了怎么办?他说:回乡等死嘛,我知道江西是我们的产粮区,是上海的供应基地,也许鄱阳湖周边的平原地区好一点,但整个山区的农村和农业在衰落,过去的梯田都荒了,今后上海粮食那里来供应,全靠进口,行吗?靠黑龙江的北大荒,黑土地也在瘠薄,这也很难持续,吃祖宗饭,不知还能吃几年,令人揪心。
我见他有点东张西望,问他看什么?他说:怕黑猫,抓到一次罚50元,一天白做。过了八点,我再走过那里,一个菜摊也不见了,城管来过了。看来他们是在与城管做猫鼠游戏,我认为这里的政府部门似乎应多关心他们的生活和工作,不是单纯地赶和管及罚。依法治国,并不是只有惩罚一个办法来对待人们的过失,甚至是犯罪。雨果的《悲惨世界》主人公冉阿让,当他去偷神父的祭器时,那个神父是怎么来对待他,感化他改恶从善的。惩罚不是唯一办法,应该换位思考。
上海不只是上海人的城市,这一点俞书记和韩市长一定懂得很深,他们都不断在做上海对口支援外地的工作,那么又怎样对待外地农民到上海来打工做小商小贩的人呢?能不能让城管部门换位思考一下,应该如何帮助来沪的农民兄弟,如何帮助他们打工呢?如何让小商小贩们的生存条件改善一点呢?乞讨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世界那个城市没有乞讨者啊!城市环境的美好不仅是它的外表,它内心世界对大多数人口的善良更重要。这里便是城乡结合的点,城市应如何从身边做起,支援农村,支援农民呢?支援穷苦的人民呢?对口支援很重要,对身边的农村人口如何也支援他们一点更加直接,更加重要,不要对乡下人另眼相看,他们可是市民的后备军啊!我父亲便是从无锡乡下到上海来当学徒工的,那年只有十八岁,有了事业,结了婚,在上海生了我,我才是上海人,然而我的籍贯还是江苏无锡啊!许多事要放长远看。如果指导思想摆正了,那么城市面貌便会从心底里发生很大的变化,人都善良而讲信誉了。这才是城市最美好的标志,内在的美更重要,对一切人表示出友好和善意的城市才是最美好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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