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九评《十送红军》:痛悼中的慈祥与激愤中的暴烈
红军长征,离开瑞金时有8万余人,最后到达陕北时,只有数千人,真正是九死一生。
若无日后由这股力量重新兴起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最后拿下全中国,这些事写在历史上,或者只是中国历史中一股巨匪的兴亡故事罢了,所以,说到革命的历史,究竟是战死烈士重要还是坚持到最后的胜利者重要,其实是一个悖反的命题,这就要看我们是出于什么样的需要,和怀抱什么样的情感了。
长征走完十分之九,来到六盘山下,“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之时,有个结结巴巴的红军班长贾学会(袁满饰)收留了一个“娘的儿子”小满加入红军,很不幸,年轻的小满虽然头脑里充满了对革命和英雄的梦想,但他第一次上战场的第一次冲锋即中弹牺牲――看到此时,我甚至有些怪罪编剧和导演,你们哪怕让小满死在第二次战斗里呢?
当然,其实这个故事不是讲的小满为什么牺牲,而是他一定或必须要为故事而牺牲。
小满是自愿参加红军的,但他加入红军的行为却违背了全家人的意志,这意志的代表就是“娘”。
小满娘在这故事的几集里仅有少少露面,却被结结巴巴的红军班长贾学会无数次提起,当初贾学会行军路上挨了雨淋,是小满娘的善意照顾使之康复,但在另一面,小满娘与同村的大多数村民一样,对所谓革命和所谓红军说不上太多的好感和信任,更不相信这些破衣烂衫的人能最后夺取江山――所以,贾学会和他的战友大脑袋以及几十位红军战士要在故事要完成的任务是将小满的遗体送回到“娘”的身边,而他们在戏剧冲突里要完成的任务是,他们既要把小满带上牺牲之路,又要最后获得小满娘的心。
剧中,贾学会最多说起的台词是:
送小满(遗体),是我们红军对一个母亲的承诺,也是我们红军对天下所有母亲的承诺。
这也让这个以几十个红军战士的生命换到一具红军战士的遗体回家的“极不对称”故事的里里外外都充满了诘问式的崇高,这正如我在前文所说的,如果――我是说如果,走到陕北而尚能保存性命的那几千名红军最后也全军覆没了,这一段中国革命留在历史上不过是一段巨匪南北流窜的传奇,与之相应的,送小满,也就成了一群中了邪的红军战士不堪提起的小段落,这里的生与死都不再具有任何神圣和崇高的意义。
看着画面上为了把小满送回到他将死的老娘的身边,又想到上述,心中会酸楚异常,因为此剧呈现了我们从前从未曾真实面对的,而又相当真实存在过的那种悖论式拷问。
反思崇高,而又不颠覆崇高,是《十送红军》这个系列大故事最有艺术感染力的创作方式,它有如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力道精准地刺进从前那尊所谓崇高的躯体的皮肤里,使那尊崇高的肉体变得鲜血淋漓,但是,它又不会伤害这尊躯体里的任何,它只是划开它的皮肤,让我们看到它皮下鲜活的机理,让我们感验那种真实的刺痛。
其实,这个故事的真正主角是小满娘,而不是贾学会,生来口吃的穷孩子贾学会,对“娘”这个字,甚至有着不可名状的偏执的信仰与尊崇(那位戴眼镜的红军团长亦如此),这到底缘于何?
剧中暗表,生来不幸不完美的贾学会,有着一位生来更为不幸不完美的娘,他的娘是位哑女。
难以忘记,在抢运小满的过程里,贾学会与马匪交战中被生生砍掉一只膀子,那时那刻那种痛楚就会从他的肩头直接传导到观众的心上,这位动不动就内牛满面的红军班长,坚强与勇敢的另一面是在他全班战友面前的慈祥,我相信,主创者如此塑造他的个性,也是为了展示这刚烈的革命外表里的本质是慈爱的母性。
牺牲的小满与他那位将死的娘,结结巴巴的贾学会与他那位一直活在他心里的哑娘――这人世间无数的不幸、难言的苦楚以及不可名状的悲伤都被这个四角形的母与子“阵列”框定住,许多许多年前,那一群生来不幸、苦楚和悲伤的母亲与儿子们,通过贾班长和他的母亲,通过小满和小满娘,灵魂附体了。
说到痛悼于中国革命根由之悲苦,进而激愤于中国革命牺牲之壮烈,有甚于电视剧《十送红军》这第9个故事者,吾前所未见也。
因为,80年过去,回头再看,那所谓的“对天下所有母亲的承诺”,是不是已经实现仍然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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