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理论研究应该回应重大时代课题
社会主义,如果从空想社会主义算起,至今近500年。如果从科学社会主义的诞生开始算起,至今也已经160多年。如果从十月革命胜利算起,至今已经90多年。500年来,社会主义经历了从空想到科学、从理论到实践、从实践到制度、从一国到多国、从一种模式到多种模式的多次飞跃,也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自苏联东欧剧变以来,社会主义一直处于低潮。那么,如何才能实现社会主义新的飞跃?我们认为:一是社会主义的复兴必须首先是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推进;第二,社会主义的理论创新要摆脱以往研究中的经验论证,更多地注重学理性的研究;第三,学理性的研究必须关注时代提出的新课题。当前,有以下一些问题值得关注。
第一,关于社会主义与人类的未来
1991年苏联解体之后,国际上反社会主义学者曾为此弹冠相庆,庆祝“社会主义的失败”和“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终结”。正当西方许多学者为资本主义的“胜利”而高呼、以为资本主义将成为“永恒”时,先是被冷战掩盖的资本主义矛盾等充分暴露出来,接着是20世纪末爆发了东南亚金融危机。进入新世纪以来,资本主义的发展并未一帆风顺,先是以美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世界遭遇恐怖主义的打击和威胁,再接着又是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今天,人们很清楚地看到,资本主义并非永恒,资本主义同样存在着诸多问题,而且当今世界存在的许多问题,都与资本主义有关。如果说20年前的苏东剧变重创了社会主义,那么,20年后的今天仍未结束的国际金融危机则重创了资本主义。
“人类向何处去?”“有何种更好的替代方案呢?”这个已经被人们追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再次摆在世人面前,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文明的人类一下子处在十字路口。人类似乎进入到一个纠结的时代,一下子迷失了方向。在这样一个时代,人们思想中产生了许多困惑,急需进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创新来加以解释和说明。苏联东欧社会主义的失败并不能说明社会主义的失败,而只能说明某种社会主义模式的失败。我们相信,社会主义是具有生命力的,人类社会最终将走向社会主义,但社会主义的未来应该怎样,社会主义应该如何引领人类发展进程,科学社会主义必须站在新的历史起点,对此作出新的探索和回答。
第二,关于国际金融危机根源的分析
目前,国际金融危机还未结束,但危机造成的恶劣影响已经充分显现出来,当今全球范围内暴露出来的诸多问题,都与此次金融危机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国际范围内许多学者认为,此次金融危机可能是自1929年大萧条以来最剧烈、影响最全面的危机。危机虽然没有结束,但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不平等现象正在全球加剧——富者愈富,穷者愈穷,全球超过10亿人正在遭受比以往更严重饥饿的困扰。青年、妇女和移民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不同类型的国家,经济增速急剧下滑,成千上万的工厂被关闭,数百万人失业,失业人数达到空前高度,许多国家的失业率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农业和农村经济正处于困境之中,加剧了全球数以百万计的农民和农业工人的苦难和贫困。
为何会爆发此次金融危机?为何此次金融危机影响范围如此之广、影响程度是如此之深?对此,不同学者站在不同立场和不同视角,有着不同的解释。有的学者把此次危机的根源归结为少数人的贪婪,有的学者将此归结为资本主义金融体系缺乏有效的监管,有的学者甚至把此次金融危机的根源归结为中国的高储蓄?这很显然是只看现象、不看本质,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的一种现象。
我们认为,目前国内外学术界关于此次国际金融危机的分析,仍然没有走出我们以往分析资本主义危机的框架。分析此次危机,我们可以从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找到资本主义危机的根源,但我们无法说清楚,为什么资本主义这一矛盾并没有导致资本主义的灭亡,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不仅获得了阶段性成功,而且现在仍然主导着世界;我们仍然可以把此次危机看成是生产过剩的危机,但从此次危机中我们并未像以往那样深切地感受到资本主义生产的过剩,相反却看到了富人财富的缩水和穷人生活的恶化;我们仍然可以把此次危机看成是资本主义的制度性危机,但我们发现社会主义国家同样没有避开此次危机的影响,表现出资本主义金融危机的同样的症状。我们认为,马克思主义者、尤其是社会主义者必须对此次金融危机给一个说法,一种解释。此次危机的特点是什么?根本原因是什么?对不同类型、不同发展程度、不同性质的国家影响有何不同?走出危机的出路何在?谁应该为这次危机承担责任?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中如何避免此类危机?中国学者不是此次危机的旁观者,而应该参与其中加强对此类问题的研究。
第三,关于当代资本主义的研究
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是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在批判资本主义中发现了未来美好社会。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这是马克思恩格斯依据历史唯物主义分析人类社会得出的基本结论。但目前,资本主义并没有灭亡,社会主义也并未如期胜利。马克思之后,资本主义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出现了许多新特点。加强对当代资本主义的研究,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不能回避的问题。
此次金融危机之中,国外学者加强了对资本主义的研究,内容涉及资本主义的本质、资本主义的特征、资本主义的发展阶段、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资本主义的未来命运等问题。人们从资本主义的危机中似乎看到了社会主义复兴的希望,也唤起了人们对未来共产主义的向往。
我们必须承认,此次金融危机首先发生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无论资产阶级学者如何辩解,资本主义与此次危机脱离不了干系。但我们必须清楚,现在断言社会主义在与资本主义的竞争中取得了胜利,为时过早。在此次金融危机中,资本主义遭遇重创,这是事实。但如果推导出社会主义已经取得了最终胜利,则是不符合事实的。不管怎样,在当今世界,资本主义仍然处于强势地位,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相比仍然处于弱势,这种“资强社弱”的局面暂时还无法改变。1859年1月,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指出:“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马克思的这两个“决不会”至今仍然管用。我们不能因为此次金融危机的根源在资本主义就认定资本主义的全部生产力已经发挥出来了。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此次金融危机与以往资本主义危机一样,并不可能迅速导致资本主义的灭亡,资本主义还会在新的调整基础上进一步发展;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此次金融危机已经证明新自由主义是失败的,但在新的替代思维没出现之前,新自由主义还将继续发挥作用。我们也可以肯定地说,此次危机绝不是资本主义的最后一次危机,资本主义在没有被新的社会制度代替之前,类似的危机将来还必然会周期性地产生;我们还可以肯定地说,此次危机使人们看到社会主义复兴的希望,但社会主义的复兴并不可能如我们所愿如期而至。正如美国共产党主席萨姆·韦伯(SamWebb)所看到的:“最近的民意调查显示,社会主义对美国人民的吸引力也在增强。不过,显然社会主义还不会立刻被提上政治日程。目前的力量对比和千百万美国人的思想观念还没有达到拥护社会主义的程度———这是我们进行任何严肃的战略战术探讨的起点。”社会主义社会要取代资本主义社会,凭借的是更为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方式,而目前社会主义国家的生产力显然还落后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要超越资本主义还需要相当长时间。
恩格斯曾指出:“每一个时代的理论思维,包括我们这个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它在不同的时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时具有完全不同的内容。”这句话告诉我们,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在今天也需要新的时代内容。马克思主义要与时俱进,社会主义理论要实现创新,必须加强对当代资本主义的研究。
目前,科学社会主义需要回答:第一,资本主义到底处于什么发展阶段?是处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阶段还是新自由主义主导的国际金融垄断资本主义阶段?是处于上升阶段还是处于衰落阶段?列宁提出的资本主义已经进入高度腐朽的阶段,这一论断是否已经过时了?第二,资本主义的本质变化了吗?冷战结束后,资本主义发生了系列新变化,是否意味着资本主义的本质发生了新变化呢?第三,资本主义将何处去?与以往相似,每当资本主义遭遇危机时,“唱衰”资本主义的呼声会很高。那么,此次危机之后,资本主义会朝着哪个方向演变?等等,这些问题虽然有不少是老问题,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必须获得新的解释。
第四,关于社会主义的理论研究
过去,资本主义危机之时,就是社会主义复兴之机。但今天全球化已经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捆绑在一起,这次国际金融危机不仅打击了资本主义,也同样重撞了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受到的冲击丝毫不亚于资本主义;这次危机不仅打击了世界各国的右翼,也同样打击了左翼,左翼受到的打击丝毫不亚于右翼,我们甚至看到全球整体向右转的现象,许多过去执政的左翼政党丧失了执政地位。
此次全球性金融危机与20世纪以往几次经济危机有许多不同,对社会主义的影响也十分不同。1929~1933年世界性经济危机爆发时,当时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处于资本主义的包围之中,孤立于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之外,因而没有受到危机的影响,相反利用资本主义危机使苏联迅速发展成为一个世界强国。在20世纪70年代爆发的全球性经济危机中,由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处于两个不同阵营,社会主义也没有受到太大的直接影响。而此次国际金融危机与以往不同的是,它爆发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之下,虽然首先发生在资本主义,但也直接影响到了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国家同样受到了较大的损失。
此次危机爆发后,我们看到,在国际范围内,有许多政党、政要都在探讨社会主义问题。如查韦斯仍在谈“21世纪的社会主义”、玻利维亚在谈“社群社会主义”,欧洲一些共产党在谈“自由、民主的社会主义”,俄罗斯共产党在谈“新社会主义”。
我们相信,随着金融危机的演化,还会有更多的人从社会主义中寻找此次解决此次金融危机的出路。但我们必须清楚的是,西方学者和国外共产党、工人党今天热谈的社会主义与我们坚持的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也有许多不同。西方一些学者在谈论社会主义时,很少关注意识形态和社会发展道路,他们简单地把“国家干预”和“国有化”视为社会主义,而把“自由市场”与“私有化”看作是资本主义。如果我们把美国政府化一部分私为公称之为“社会主义”,同样的逻辑是,我们发展非公有制经济,就是在走向资本主义。如果我们把“宏观调控”称之为社会主义,同样的逻辑是,我们选择市场经济就是走向了资本主义。因此,我们不能按照西方的逻辑来界定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我们必须按恩格斯所说的那样,必须把社会主义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也必须按列宁告诉我们的那样,我们现在必须根据经验来谈论社会主义。因此,当前我们仍然需要加强对社会主义基础理论的研究,根据经典和经验来进一步思考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这一首要的基本理论问题。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中国是当今世界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直接影响着世界社会主义的进程。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抓住这次金融危机提供的有利时机,进一步发展生产力,创建更先进的生产方式,超越资本主义。但必须承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进一步发展,同样面临大量开创性的、前人没有提出或前人没有涉足的课题,面临大量错综复杂的矛盾,需要通过深入的学术探讨提供理论支撑。比如,如何应对此次全球性的金融危机,维护中国的金融安全或经济安全?如何应对国内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挑战,实现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地发展?如何消除贫富分化,逐步实现共同富裕?如何正确处理人口、资源、环境的关系,促进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如何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如何推进文化体制改革,实现文化的大繁荣大发展?如何在日益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提高中国的综合国力?如何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促进世界的和谐?等等。马克思主义要与时俱进,要管用,就必须对这些问题作出探索和解答,通过理论创新推进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宝库增添新的时代内容。
第五,关于无产阶级政党建设理论的研究
社会主义事业是无产阶级的事业,更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无产阶级政党的事业。因为无产阶级政党是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冷战结束后,社会主义运动处于低潮,国外共产党的发展也受到较大的挑战,出现了四种情况:一是共产党执政国家减少,原来15国,现在5个国家;二是共产党组织和人数减少,原来全球有180多年共产党组织,现在还剩下130多个,党员数量也相应减少。冷战结束时,全球共产党员总人口不足7000万人。现在有所增加,但主要是中国共产党的人数在增加;三是党员老龄化现象比较严重,许多国家的共产党难以吸收年青同志参加,后备力量明显不足;四是理论创新不够,难以适应新形势的变化,也拿不出科学的改革方案。科学社会主义不能回避这一问题,要加强对这一问题的研究。我们认为,重点应加强以下问题的研究。
第一,认真研究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研究无产阶级政党领导人民夺取政权、巩固政权、执掌政权的客观规律,认真总结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保持和发展党的先进性等方面的新鲜经验,不断丰富和发展党建理论。
第二,认真研究世界各国共产党的发展状况,了解各国共产党面临的新挑战以及他们提出的新对策,总结国外共产党发展的经验教训,展望世界各国共产党的未来。
第三,加强对中国共产党历史与理论的研究。深入研究我们党在革命、建设和改革长期实践中加强党的建设的有效做法,研究探索运用现代管理学、组织学、心理学等推动党的建设的科学方法,研究分析外国政党建设的有益做法,推动党的建设各项工作更好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当前,应着重加强党的纯洁性、党的优势和保持党的团结与统一问题的研究。
(此文为作者2013年11月1日在中国社会科学院首届“科学社会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论坛上的主题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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