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之: 产业教育下的世相一瞥
产业教育下的世相一瞥
教育产业化好像还是“第三代”时提出的,历时也有十余年了,期间,无论高层的“提法”如何,它就像“快卖卖光”的口号一样,在“不争论”中不令而行势如破竹,井喷一般磅礴横溢,望眼中国教育,市场化早已洪水滔天。——他所打造出一个史无前例的的奇怪世相,比“市场经济”还“市场经济”。
优胜劣败乃市场化的普世精神。中国的高校,最优者如北大清华,早已沦为美国大学的预科,替人家的“知识经济”无偿输送拔尖人才,与一个半亿的美国国债券外汇一起,为美国的繁荣昌盛做着普世贡献,这已为人们所熟知。不过,君知否,随着改革的深化和思想解放的深入,如今的不少低端大专学校,已经靠给回扣以争夺生源?——怎么还说中国的市场化还不够呢?
产业化与政绩工程是孪生兄弟,“硬道理”与腐败又是政绩工程的润滑剂与催化剂,有了这些宝贝保驾护航,各式各样的“大学城”如雨后春笋在神州大地上拔地而起,书写出了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新篇章。其资金运作,或招商引资,或银行借贷,或强行集资——本校职工每人须借多少否则下岗——其主途是银行借贷。从普通中小学到名气大学,少则百千万,多则几十亿。以致许多大学,背负几十个亿的贷款,每年的财政拨款,还不够偿还银行利息。这就是时下“高速发展”中的中国教育的GDP的状态。出路何在?扩招增收。于是,原来院址改成研究生院,硕士可按班上课,硕士本科化,本科专科化,。什么教育质量、分配就业,在“硬道理”面前都变成了软道理。
如此一来,虽然名牌重点不愁生源, MBA班学费动辄几万几十万;低端的,招生就要面对“买方市场”了:一开始还只是将相关生源学校校长主任请一请,送点“纪念品”;慢慢的这一方式就显得陈旧,看到竞争对手按人头“量化”给回扣,将生源抢走,自己也只好“与时俱进”了。于是,每当暑期高考前后,教育就要在“不争论”和不思考中展现下自己的市场风采:考前,各校明争暗斗竞相以市场化操作不择手段到各校争取生源,发榜之后则是铺天盖地的广告大战。马路上,各校的“高考状元”以及“榜眼探花、进士举人”的巨幅照片风吹满眼;过街的横幅则是某高考补习班某考生录取北大清华给予重奖多少万元的广告;路两旁,是各色大学醒目广告下 的“持续”招生摊点,他们由返乡学生组成,可以按完成的报名数字拿报酬,也算当下助学的一种方式,自然其中也难免杂有诈局。
令人难解的是,即使是段祺瑞时代的穷兵黩武的卖国军阀政府,彼时师范教育还是免费的,因此,毛泽东等一批时代精英才得以脱颖而出——那才是真正的精英啊!说来也很有意思,笔者还是上世纪50年代从李锐的《毛泽东同志的初期革命活动》这本书,第一次接触“精英”这个词,当年作者对以毛泽东为代表的精英的书写礼赞,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孰料半个世纪之后,李氏竟然“一个华丽转身”,与时俱进成了反毛的卑鄙小丑。阅历也真是一个宝贵的财富啊!——怎么到了当下高速崛起30年的太平盛世,师范教育也竟成了大卖场!而教育投入,在与全球化接轨之后,居然落到了“全球化”的倒数第几名,连黑非洲的穷国都不如!
师范生不分配,这一“市场调节”立马将录取分数线降低一二百分。不分配并非因为教师不缺!资源的“市场配置”就是奇怪:一方面是重点小学一个班达到80-100人,乡下的初中副科无法开课;一方面是师范生读完大专“毕业即失业”,而政府和学校从“市场原则”出发,宁愿花400-500元雇用代课,而不愿聘用大专生。市场化功德无穷!
市场化还造成了师资的畸形流动——教育资源向金钱和富人流动。在高薪酬的诱惑和贫困的压迫下,优质资源迅速向富裕地区和强势学校流动:农村流向城市,北方流向南方,真是“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哪!重点中学和重点班还不够,形形色色的“贵族学校”这一改革的新事物更成天之骄子。它以高昂的学费以更露骨地更卑鄙的形式,剥夺穷人的受教育权,毁灭着国民教育。
还在十多年前,东北的一位大款满怀信心地对记者说:“不出十年,大学里将都是我们这些人的孩子!”1991年的新闻:一位贵族学校的董事长,则通过媒体向社会这样宣传自己的豪言壮语:
“国外有皇家贵族学校,我们为什么不办一所这样的学校?我们将来从小学到大学配套成龙,把先生培养成高级人才,我决不培养工农兵!培养工农兵可以砸我的牌子?”
过去学校布局考虑的是广大群众上学的方便,小学不出村,初中不出乡。,如今一切都要从政绩出发,农村中小学大量撤并,农民孩子上小学一二年级,要由家长送十里八里,已司空见惯。
不久前,国家教育部发言人称:“市场经济时代,非义务教育阶段的教育已经成了家庭的一种消费,既然是消费,就要根据自己的经济、智力实力来选择。北大、清华这些优质教育资源是有限的,自然比较贵,不是所有人都消费得起的。就好比逛市场买东西,如果有钱,可以去买1万元一套的衣服;如果没钱,就只能去小店,买100元一套的衣服穿。”
如今的教育 “理念”与毛泽东时代的真真是彻底颠倒天翻地覆啊!
过去的教育,是为了国家民族发展,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是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劳动者,是要保证全体国民都受到教育,因此特别强调扶植文化方面处于弱势的广大劳动人民保证他们的受教育权的实现,因此,过去,只要你能考取没有上不起大学的。现在的教育,一切围绕金钱和有钱人转!
君知否,我们的中小学,在疯狂的市场化运作下,又何尝真正义务教育了。重点学校的狂热将优质教育资源交给市场支配,仇和式的“快卖卖光”,以及初中的“公有民办”花样翻新,实际上又在不少地方将“义务教育”变成空话。
右翼精英鼓吹南方人不愿做官的高论言犹在耳,而深圳爆出“40个教授争聘一个处长职位”的新闻。这一点也不违背“新自由”和“普世”原则——市场经济,谁有本事谁发财,天经地义!
因此,高校的学术腐败一点也不比官场逊色。研究生为博导打工有普世化的倾向,演艺界的“先上床后上镜”规则的“引进”,也曾见诸报端。批“师道尊严”和“学阀学霸”固不无过火之处,如今,才领略到 “阀”与“霸”的滋味,评院士、争取博士点,与“跑官” 又有何异!体育与演艺界的师徒关系,时见浓厚的前资本时代风采。
人们只知道官有个普世法则叫做“要想富,动干部”,想不到流风所被,如今在小学里,排位也变成一些教师 “致富” 的一个资源。按高矮排坐位一直天经地义,不是思想解放谁也想象不到:如今想坐好位置得给班主任“意思意思”,否则,再矮也难免靠后。为上中学的孩子送礼,那心态,与病人给医生送红包并无二致。
过去教改,初中生也强调“精讲多练”,课后尽量不布置作业。现在,不少小学里,教师上课故意“留一手”,以便放学后补课,收点外快。家长敢怒而不敢言,只好照办,以免孩子受委曲。
狄更斯、巴尔扎克、欧文和傅立叶等先贤几百年前所揭示批判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弊端,我们“特色”时代不过无不具备,而且扭曲尤见酷烈!
一次,与官场的一位同学闲谈中争论。他说:你老是批评官场腐败,教师不也腐败吗?——这一论调有点精英化,其要害是颠倒了本末,倒置了因果。
正是“官场” “转型接轨” 的所谓改革颠覆了社会主义的价值原则,代以“普世化”的市场化的丛林法则,才“打造”出了这一切。
正是“官场”以身作则,疯狂聚敛,强取豪夺,才上行下效,败坏了整个社会风气。
北京中关村三小黑金有一个半一亿,呼和浩特一个中学校长一年就可积蓄几百万宦囊——作风欠佳的教师与他们能够相提并论吗?
“官”的含金量中,教育长官乃公认的肥缺,在部局办中,属上上品。
普世观念对一代人的塑造更为可怕。“当兵要当美国兵”的焦国标,5。12地震震出的的范跑跑,更多的是遍踞要津的以郭京毅为代表的形形色色买办精英“北大宝贝”,都堪称代表。9月6日,一篇名为《宁做三奶,不嫁穷人》的帖子出现在某门户网站,迅即转至各大论坛。该帖作者自称出身贫困农家,虽上过大学,但由于专业不好、英文不好,只能找到月薪1800元的工作。劝告像她一样的农家女们:“要嫁就嫁得好一点”,“哪怕做三奶,也千万别嫁给一个跟你一样穷的人”。( 9月9日 《华商报》)
“笑贫不笑娼,不笑贪”正是市场化的普世价值观念。
燕园柿子林周末的风气很多年前就见诸报端,如今也该“桃李满园”了吧。重庆市杨氏3兄弟犯罪集团成立“大学生俱乐部”组织女大学生和社会女青年从事卖淫活动。《青年参考》刊登了某市高校女大学生卖淫现象的新闻调查,其比例数据实在令人痛心,该报记者以“触目惊心”四字来形容之,以致该地一位名牌大学的教授有“最大妓院”云云的惊人激愤之语。
中华网论坛的一个热帖:“中国的大学教育已经死亡”
“中国的大学教育已经死亡。在大学能安心学习的学生寥寥无几,能安心教学的老师也很少。教授们都成了老板,研究生,博士生都成了他们的免费劳力。学生在学校除了睡觉,吃饭,恋爱,上网,在没什么事做。上课是看小说,考试是靠作弊。老师为了让自己教的课考的不是太差,或许是为了减少第二学期的麻烦,也尽量让学生过。现在的大学生都是一些没有思想的酒囊饭袋。长此以往,中国还有什么出路。”
中国的教育资源配置(包括师资的流动)、专业设置、激励方式、院校的调整升级、等等,无不被“看不见得手”牵着鼻子走。过去,还讲讲“素质教育”之类,如今,什么也都“不争论”了。13亿人口的中国的教育事业,只剩下一个升学教育的产业大卖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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