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群社会主义：对极端自由主义的回应

玻利维亚驻华大使费尔南多·罗德里格斯· 乌雷尼亚

中国社会科学院

   2008年10月9日，北京

http://www.embolchina.com/newsX.asp?id=64

  玻利维亚，这个倍受解放者西蒙·波利瓦尔宠爱的女儿、这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国度，面对加身于她的失败的极端自由主义模式提出了自己的民主主张，即社群社会主义。为什么这首先发生在玻利维亚而非其它国家呢？因为该国的社会政治现实浓缩了一项革命进程所必需的各种变革的可能性。

一  玻利维亚：色彩斑斓的社会

  我解释一下这个概念。玻利维亚是三个不同历史时期叠加共存的社会，即：与当今世界相联的共和制社会、内部殖民主义和外部殖民主义的共存、西班牙殖民者入侵之前形成的印第安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组织形式的延续。

二  经济后果

   上述因素使得玻利维亚成为一个经济发展不平衡、各种生产力水平共存的国家，既有掌握最新技术的支柱企业也有五百年前的陈旧工艺。因此，从殖民时期开始，玻利维亚就是一个依靠单一的矿物生产和出口的“飞地经济”国家。如今，这种模式扩展到了石油天然气和农业工业（规模相对较小）等其他生产部门。如此，那些已同世界经济接轨的生产部门与融合了物物交换之类的资本主义之前的经济模式的内部市场共存。

三  社会后果

    这种不平衡的混合经济结构也导致了社会结构的相似特点。那些少数与世界经济接轨的部门向来都与印第安血统无关，而是由一个经济精英阶层所控制，其数量不足100家，他们是不同时期来自不同地区的外国殖民者的后代，形成了一个拥有土地、贷款、矿产和石油特许经营权、关税及税收便利和完全公民身份的特权阶层。

    第二个群体是印欧混血人，其肤色深浅不一，约占总人口的30%。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承认其土著文化根源，包括阿依玛拉文化（aymara）、凯楚阿文化（quechua）、瓜拉尼文化（guaraní）、莫赫纳文化（mojeña）、奇迹达文化（chiquitana）和维纳耶克文化（wenayeck）等（我仅列举36种文化中的6种）。还有一少部分人与精英统治阶层的文化相联。此群体构成了涵盖各个社会阶层的中产阶级。包括政府公务员、教师、自由职业者、中小商人、手工业者、中小企业主和农民。该群体的产生是1952年民族革命的结果。革命带来了土地改革和自然资源国有化，并给予男性白人精英不完全公民身份。1952年革命承认印第安人和妇女的公民身份，但其公民权仅限于投票和纳税，而不能享受普遍的健康、教育、退休、就业和各种社会、经济、文化权利。

   玻利维亚人口多数为由36个民族组成的印第安人，占总人口的60%。他们或居住在农村地区或成为城市移民。有关贫困问题的研究显示，居住在农村的印第安人尤其是妇女占极端贫困人口的90%。全国70%的人口生活在贫困中，其公民权通常只是一种渴望而已。有必要指出，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实施的身份认证计划使得这些人口有权通过投票选择当局并争取各种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这开启了历史新的一页。

四   文化后果

   在此背景下，玻利维亚的文化构成也呈现出多样性。占少数的白人和印欧混血人文化控制着文化霸权，并与西方文化和价值观相联。这些少数人维持着从属于外国文化的内部殖民主义体制；寻找着认同性和其混血特征的中产阶级成为连接民族文化和世界文化的纽带；印第安人的文化抵抗使得土著文化得以保留，并用土著文化浸染了其他社会阶层，特别是中产阶级，他们都视印第安人为其身份的根基。

五   政治后果

   在政治上产生了一个自认为是国家主人的精英阶层，而他们是鄙视这个国家的。中产阶级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在右翼和左翼民族主义之间摇摆不定。被奴役的印第安人和农民仅在通过与其利益无关的决议时充当选举民众的作用。

六   地域影响

    地域方面，“飞地经济”的特征致使精英阶层按照与国际市场的联系程度和原材料的出口情况等因素进行地理上的转移。一些具有“飞地”特征的城市中心成为这一社会群体的聚居地：苏克雷，殖民时期的银矿开采中心；拉巴斯，曾经的锡矿集中地；如今的圣克鲁斯和塔里哈因油气资源和农业工业的开发成为新的发展中心。 这两个地区因其探明的天然气储量和辽阔的可耕地面积而成为当今最具经济增长潜力的地区。这里的大庄园有数千公顷的土地被闲置。联合国方面已证实这里存在现代奴隶制。在某片土地上居住已久的印第安人被连同土地一起分配，他们无偿劳作，处于一种类似奴隶制的被奴役状态。

   最贫困的地区集中在波托西、苏克雷、科恰班巴、奥鲁罗和拉巴斯等省份。潘多和贝尼是圣克鲁斯的腹地。

七   埃沃·莫拉莱斯为何成为玻利维亚首位印第安人总统

   2005年，埃沃·莫拉莱斯以53,7%的得票率当选为这个色彩斑斓、复杂多样的社会的总统。任职两年后，其政府又以67%的支持率再次被认可。其社会、政治基础即所谓的“印第安人、农民和混血中产阶级社会运动”，此类人群占据了国民中的多数。

    促使莫拉莱斯当选总统的客观因素有：从1985年开始强加给玻利维亚的极端自由主义方案彻底失败；违背国家宪法而向外国资本出售自然资源和企业并未使国家受益；贫富差距扩大；印第安人日益贫困；玻利维亚共产党（PCB）、玻利维亚马列主义共产党（PCBML）、革命工人党（POR）、社会主义党（PS）等左翼政党自身的危机和政治效力的丧失；民族主义民主行动党（ADN）、左派革命运动（MIR）、祖国意识（CONDEPA）、公民团结联盟（UCS）、新共和力量（NFR）、自由玻利维亚运动（MBL）、图帕克·卡塔里革命解放运动（MRTK）等支持自由主义和“协议民主”改革的政党的消失。如今，反对党社会民主力量党（PODEMOS）已不再是全国选举法院登记的政党；“人民主权大会”的壮大，因选举方面的原因该组织采用MAS（Movimiento Al Socialismo）的缩写形式；统治危机，并由此引发了2003年2月武装部队和国民警察之间的冲突；2000年印第安人抗议运动、2001年“水之战”、2003年“天然气之战”阻止了将更多的自然资源拍卖给外国公司；在不到5年的时间里，班塞尔、基罗家、桑切斯、梅萨以及罗德里格斯·贝尔塞等多任政府的不力；国际环境影响：查韦斯、基什内尔、卢拉。

    主观因素：“争取社会主义运动”（MAS）成为唯一选择；莫拉莱斯一如既往的对非本国利益的反对立场；社会各界对其施政方案的支持；莫拉莱斯本身代表了印第安农民，他们已不再相信自己没有能力管理自己、治理国家；社会运动希望获得权力；莫拉莱斯直接代表了社会运动的领导人；鲜明的施政口号，如重建国家、收回战略资源、新土地改革、新教育改革、人人平等的享有权利和履行义务、反对“美洲自由贸易区”（ALCA）、把政治当作为人服务的手段而非一项职业、保护古柯种植等。

八   “争取社会主义运动”的原则

    MAS党的原则基于对历史记忆的重拾、认知和评价以及先烈们为了实现以下目标而进行的斗争：社会正义，消除剥削和被剥削、压迫和被压迫，人类和宇宙以及一切生命形式都被认同并能够平衡共存，承认人权的普遍原则；以各种社会组织间的共识、尊重和认同为基础的参与式民主，消除贫穷、苦难和歧视；各个民族、人民和国家，无论其政府组织形式和社会、文化、政治、经济制度如何，都有其传统的哲学思想和千百年来形成的智慧；建立“拉美大祖国”，团结各国人民的力量摆脱新自由主义、帝国主义和跨国集团；重建玻利维亚，使之成为多民族、多文化互相尊重、和谐共存的国家，消除社会排斥；纪念为维护在玻利维亚植根已久的土著文化的独立性和久远价值而斗争的英雄；抵制各种干涉行为和帝国主义行径，反对建立“美洲自由贸易区”（ALCA）,将其视为一种左右玻利维亚人民意志、控制民族国家及其财富和命运的企图；强调第三世界各国人民的命运紧密相连，团结为实现自主决定的主权国家的自由、正义和解放而斗争的武装力量和社会运动；谴责霸权国家的军备竞赛，认为其强大的破坏性将威胁人类自身的生存；公社、工会和家庭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应受到政府制度的保护；充足而有保障的食物供给、有效的医疗服务和消除歧视的教育体制；弘扬社群社会主义价值观，认为人类、社会和土地等是“生活得好”的重要因素；保护被掠夺者和被边缘化的群体的社会经济和文化权利，捍卫经济、社会权利未受保护的中产阶级的权益要求，使其潜力得到发挥、生产能力得到发展；发展能够将政府和一切社会部门联系起来的、具有社会和经济内涵的参与式民主；关注在旧的发展模式下被忽视和边缘化的贫困地区的发展进程；使劳动者获得体面的工资、使本地产品有公正的价格，保护生态产品；实现土著民族自治，保障其集体人权和在平等的条件下行使公民权；建立“共识民主”，主张人与自身、社群、家庭和自然之间的本源认同与平衡；改变造成饥饿、贫穷和苦难的内部殖民主义、种族主义和歧视。重拾祖先的骄傲和智慧，树立自尊，克服几个世纪的内部殖民主义和外部殖民主义造成的自卑。

九  “争取社会主义运动”理念的价值观基础

    支撑MAS党思想和行动的价值观是：自由、尊严、平等、公平、对等、互补、团结、透明、社会责任、尊重生命、尊重人权、尊重文化多样性

十  “争取社会主义运动”提出“十诫”

    “争取社会主义运动”的国内和国际政策的实施遵守下述十点纲领性原则，即人们所说的“十诫”：

   1．消灭资本主义

   地球母亲生病了。毋庸置疑，气候变化是由人类的活动造成的。如果地球温度上升1到6摄氏度，在接下来的一百年间，世界上将有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动植物物种消失。此外，温度上升将使数百万人居住的岛屿和海岸洪水泛滥。石油和其他化石能源的过量使用而排出的二氧化碳导致全球变暖。要救治地球母亲就必须找出其病因，即资本主义世界体系。

   气候变化是人类活动作用于地球的结果，在此过程中还造成了贫富分化，这是一种“发展”规则。资本主义体系追求利润的逻辑正在破坏地球，它向一切事物索取最大的利润。这是那些把增加利润、降低成本作为唯一追求的跨国公司的逻辑，是无限消费的逻辑，是利用战争夺取市场和自然资源的逻辑，它并不顾及对市场和利润的追求意味着破坏森林、剥削和解雇工人并把维持人类生活的基本服务私有化。在资本主义体系下，没有什么事物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一切都变成了商品：水、土地、人体基因、传统文化、正义、道德、死亡和生命本身。就连气候变化也可能最终变成商品。

   我们不能受骗。只要资本主义尚存，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就会继续增加、农业边境就会继续延伸、垃圾将继续充斥全球。我们也不要自欺欺人，关于自由、体面的生活的理想与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是格格不入的。为了保护地球、生命和人类，我们必须消灭资本主义。

    2．放弃战争

    没有什么比战争对地球母亲和她的儿女们伤害更大的了。任何人和事物都不能免于战争的牵连。交战双方要受苦，为此提供供给的人要忍饥挨饿，土地和生物多样性遭到破坏。一场战争过后，环境再也不可能恢复原状了。战争是对生命和自然资源的最大浪费。我们玻利维亚人清楚战争意味着什么。

    在19世纪的“太平洋战争”中，我们失去了出海口。在智利的英国公司为了控制海鸟粪、硝石和铜而挑起战争。1932-1936年玻利维亚和巴拉圭之间的“大查科战争”使9万余人丧生。这场战争源于美孚和壳牌两大跨国石油公司的野心。同样我们也失去了盛产橡胶的玻利维亚阿克雷。

    鉴于上述历史因素，我们在新的国家宪法方案中明确列出以下条款：“玻利维亚奉行和平主义，推动和平文化与和平权利，主张地区和世界各国在互相尊重主权的基础上通过合作加深相互了解、促进平等发展和不同文化间的交流。玻利维亚反对通过侵略战争解决国家间的分歧与冲突¼¼”（第十条）。

    当今的21世纪，战争方式更加高级，但引发战争的原因却始终未变。全球每年的军费预算超过了1.1万亿美元。研究显示，每年只需支出240亿美元—占全球军费预算的2,6%—就可以使全球饥饿人口数字缩小一半。另一项数据显示，只需120亿美元—占全球军费预算的1,3%—就能够保障全球妇女的生殖健康。

    看到这些数字，世界各国人民我们有权利问：为何一方面花费数亿美元应对气候变化而另一方面又耗费数十亿美元用来屠杀和破坏呢？答案只有一个：资本主义离不开战争，军工业是资本主义的一项重要工业，是世界第二大工业。

    再一次强调，我们不能被蒙蔽。要拯救地球我们就必须消灭这制造死亡和破坏的工业，必须把和平与生命作为解决世界问题和争端的原则，必须放弃军备竞赛转而裁军，以保护地球上的生命。

   3．建设一个没有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社会

   资本主义体系与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不可分割。统治他人、征服他人、控制他人并使其臣服是这种“发展”模式的生存方式，它以竞争而非互补为基础。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存在的前提是相信有一个世界正待被发现、被征服、被统治。

   几个世纪以来，帝国主义者和殖民主义者一直试图让我们明白，“北方”应该教给“南方”怎么做。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设想了一个分化和分裂的世界，一边是他们，另一边是我们，他们之外的部分。

   面对地球环境危机，他们说：我们—发达国家和不发达国家—“所有人”都有责任。事实并非如此，这是谎言。是“发达的北方”把其经济增长建立在对世界资源最大程度的破坏和对“南方”国家的劫掠之上，是“发达的北方”欠“南方”及全世界巨大的“生态债”。

   在联合国，并非所有国家都是平等的，有一等和二等国家之分。一等国家是那些有否决权的国家。在联合国189个成员国中，所谓“安理会”的五个常任理事国有权仅凭自己的一张否决票就阻碍一项决议的通过。必须对联合国安理会进行有效的民主化改革。不应再设享有否决权的“终身制”成员国，所有成员国都应享有同样权利。

   各国平等的世界应是一个承认分歧与差异的世界，一个顾及各地区及各国之间不平衡的世界，一个对各国区别对待并更加有利于小经济体发展的世界。在一个不平等的世界中寻求平等竞争是不可能的，应抛弃竞争而以互补代之。一个多极的世界应是没有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世界，一个更加平衡—没有霸权中心—、多样和互补的世界。

   4．水是一切生物的权利

   没有水就没有生命。全世界淡水的供应量正在减少，每5个人中就有1人缺少饮用水，几乎每3个人中就有1人缺乏适当的卫生清洁条件。人类面临的一切社会和自然危机中，水资源危机是对人类自身和地球生存威胁最大的。

   联合国的一份报告显示，到本世纪中叶，按照最乐观的情况估计，全世界48个国家的20亿人口将忍受缺水的苦难。各国人口并不能平等地获得水资源，发达国家的儿童对水的消费量是发展中国家儿童的30至40倍。到本世纪中叶，地球将失去18,000立方千米的淡水，是每年灌溉用水量的9倍。到2020年，次萨哈拉非洲的2.5亿居民将陷入缺水状态，一些国家的食品生产可能减少一半。

   要应对世界缺水危机我们应首先把获得水资源视为一项人权，因此，它应是一种公共服务而不能被私有化。一旦水资源被私有化和商品化，我们就不能保证人人有水了。首先要把水资源视为一项人权，它应独立于世界贸易组织之外。水资源和饮用水服务是各国人民的权利，不应受市场和利润规则的支配。为了拯救地球、人类和生命，保障水资源成为人类和一切生物的权利已是刻不容缓。

    5．发展环境友好型的清洁能源

    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数据了解当今世界能源的使用情况以及对环境产生的影响。现今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比过去65万年间的任何时候都高。2007年，大气中二氧化碳的含量比工业革命之初时高了37%。过去数百万年间形成的化石能源的很大一部分在短短两百年内就被消耗了。进入21世纪以来，我们已经经历了近1000年来最为炎热的几年。

    石油时代已经开始走向终结。世界石油储备唯一增长的地区是阿拉伯国家，但预计从2010年起该地区的石油储备也将开始下降。一场前所未有的工业化时代能源危机似乎已经走近了。

    众所周知，油价在近20年内飞速增长，从1988年的每桶18美元涨到2008年的每桶124美元。尽管油价增长了6倍，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并未减少。

   种种迹象表明，上述情况迫使“北方”国家重新生产煤炭，这是导致碳排放量增加的又一因素。

   此外还有所谓“生物燃料”的生产，它非但不能解决气候变化问题，反而会因农业化学的使用使问题更为严重。众所周知，自从2000年人们开始着眼生物燃料以来，玉米和大豆的需求迅速增长。如今，就连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认为，眼下国际食品价格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是由生物燃料的生产造成的。人们错误地用数百万人的忍饥挨饿满足数百万辆汽车的消耗。

   我们必须控制全球能源的过渡消耗并寻找替代能源。太阳能、地热能、风能和中小规模的水力发电是我们的选择。发展环境友好型的清洁能源是拯救地球、人类和生命的又一项基本任务。

    6．尊重地球母亲

    大地不仅是一种自然资源，也是生命本身。各种研究表明，在地球上存在的4万余种动物物种中，1.2万余种面临灭绝危险。每8只鸟中就有1只可能永远消失，每4只哺乳动物中就有1只受到威胁，每4只昆虫中有3只面临灭绝的危险。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们正在经历一场自地球上出现生命体以来最严重的物种灭绝危机。与人类尚未出现时相比，如今地球物种的灭绝速度是那时的100倍。不可思议的是如今大坝中的储水量是全球河流淡水量的3倍。

   我们不能继续污染地球母亲了。在太平洋中心区，每0,5千克浮油生物中就有3千克塑料，而这些浮游生物恰是鱼类的食物。

   我们不允许资本主义体系使地球沦为商品。大地和生物多样性不应成为受市场规律支配的商品而被囤积和买卖。我们知道，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中是造成一切社会不公和土地本身被蹂躏的根源。土地投机、过度开发、囤积土地只能带来更大的社会和环境失衡。

   我们应在互补和尊重的原则下，按照社群规则管理土地。应是全社会以负责、和谐的方式管理土地和一切自然资源。尊重地球母亲并以社群方式管理大地是医治地球、拯救生命的关键。

    7．享有基本服务是一项人权

    享有教育、卫生、水、通讯、交通和信息等基本服务是一项人权，因为这些是人在社会中生存的基本需求，因此不能被私有化。

   除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国家外，公共教育的质量一直在下降。各国都在逐渐减少教育预算，目光仅集中在初等教育和生产培训上。教育和学习读写的权利变成了富人的特权和穷人及多数人遥不可及的梦想。如果想想都是哪些人掌握了科技，我们又一次发现，他们如同广大被排斥和边缘化人群组成的汪洋大海中的几座小岛。

   只有把教育视为人权，并进而使之成为面向全社会的、民主的公共服务，才能打破知识垄断、使教育面向全人类。

   科学研究不能私有化。国家采用自由、开放的专利制度发展科研，体现其科学和经济双重价值，并推动科研成果的自由、免费分享。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医疗卫生权正在沦为空谈。世界上多数国家的公共医疗卫生发 展严重不足，仅仅覆盖了一部分人口。只有有钱人才能接受医疗服务，医疗日渐变为商品而非人人享有的服务。大的保险公司和私人卫生体系把人们当作消费者，当作购物者，而其所购商品正是生命权。随着越来越多的药品专利被一些医药公司所控制，上述问题更加严重了。对医药研制的资助并不顾及那些困扰人类的重大疾病，而是瞄准利润。健康是一项人权，不应被当作私人生意，而应成为一种普及、高质的公共服务。

    当今世界是电讯、交通和信息的世界，这些都应是服务而非商机。通讯是人权，不应被跨国公司掌控。

    全社会应使上述种种成为普及全民的公共服务。要拯救地球就必须保证全民享有上述人权。

    8．适度消费并优先消费本地产品

    在这个世界上奢侈、浪费与饥饿并存。联合国粮农组织的研究显示，现在的农业生产力能够养活120亿人口，是世界人口总数的2倍。每天有10万人死于饥饿。所谓“不发达国家”人口的饥饿现象造成的死亡比例占95%。每5秒钟就有一名不到10岁的儿童死于饥饿。每4分钟就有1人因缺乏维生素A而失明。8.54亿人因长期饥饿导致严重营养不足。然而，生产却不能满足世界人口的基本需要，而仅仅听从市场需求和日益膨胀的对利润的欲求。

   除了气候变化和能源危机，我们还经历着日益增长的食品危机，它与前二者密不可分。食品价格上涨。油价上涨增加了农业资料生产和运输的成本。此外，气候变化引起的一些农产区的自然灾害也加重了这一危机。生物燃料的生产也加剧了食品价格的上涨。

   还有一个因素也将加深这一危机：自由市场。食品分配越来越受制于市场压力而非人们的需要。一些农产品出口大国有很多人长期挨饿。应根据社会需求进行食品生产和交易，而不应听从自由市场的安排。

   各国应优先消费本地产品。穿越半个地球才到达目的地的产品不可能比本地产品更便宜。鉴于产品运输带来的环境成本、能源消耗以及由此造成的碳排放量增加，我们可得出结论，优先消费本地产品更有利于地球和人类的健康。

   新自由主义模式优先发展农产品出口。现在我们应改变这种趋势，逐步使生产特别是食品和基本消费品生产满足内需。对外贸易应成为对本地生产的补充，而不能牺牲内需来满足外部市场。我们不能以提高生产率为借口，推广转基因食品。如果人们在实验室里肆意改变事物的自然属性，那么将来一定会深受转基因产品之害。

   适度消费并优先消费本地产品是拯救地球、人类和生命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9．尊重文化和经济的多样性

    资本主义要把所有人同化为单纯的消费者。“北方”认为只有一种发展模式，即他们的模式。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开出的新自由主义药方使多数国家陷入危机。但是，世界贸易组织仍坚持所有国家一律实行此方案。单一的经济模式造成一种普遍的文化适应，于是我们只有一种文化，用同一种方式看待和思考问题，即资本主义方式。

    资本主义全球化就这样破坏了生活的丰富性和多样性。人类是复杂多样的，各个民族都有各自的认同性和独特的文化。破坏一国文化、挫伤一国的民族认同性是对人类最大的伤害。

    尊重文化和经济的多样性，使各种文化和经济模式和平、和谐的互补发展，对拯救地球、人类和生命是至关重要的。

    10．生活得好

    建设与地球母亲和谐相处的社群社会主义是我们立足世界的方式。我们主张的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的观点与资本主义模式下的自私、个人主义和资本积累的观点截然相反。

    我们这些印第安民族要推动建设一个公正、多样、包容、平衡、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世界，使所有民族都能生活得好。我们说生活得“好”，因为我们并不谋求比他人生活的“更好”。我们不相信以他人利益和大自然为代价的积累式直线进步和无限制的发展。我们应互相补充而非竞争。我们应与邻共享而非加以利用。“生活得好”就是不能仅仅考虑人均收入，还要关注文化认同、社群和人们之间以及人与地球之间的和谐。

    我们印第安民族相信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群社会主义，其基础是人民和社群，而非把自身利益凌驾于社会全体利益之上的国家官僚。在我们印第安人的社群生活实践中，权力机构扮演了社群公仆的角色，而非利用社群从中谋利。

    社群社会主义为社群集体谋利益，而非为少数有权人谋特权。它顾及共同利益而非个人所得。它为经济、社会和文化等人权而战。

    但是，与以往那些失败的模式不同，我们所主张的社群社会主义不仅顾及人也将自然和多样性融入其中。它不再遵循单一的发展主义的模式，不再不惜一切代价实行工业化。我们不相信毫无节制的发展，而是主张人与人、人与地球母亲之间的平衡与互补。

注：本文已被发表于《中国人文社会主义科学核心期刊》2008年12月 第30卷 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