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英雄”的末路

——五论格俄之战

马也

    2008年8月，发生两个产生世界影响的事件。

一件是中国举办奥运会。关于这届奥运会，美国顶级战略设计家布热津斯基早有设计。事见2001年7月14日《纽约时报》，他的标题，就是《共产主义能和奥运会对抗吗？》，战法叫顺水推船、将计就计。他呼吁西方，大可不必抵制中国的申办要求，因为“奥运会对于中国的日益衰落的共产主义信仰来说，很可能不是一件好事。事实上，奥运会也许会加快它的衰落”，导致中国出现“摧毁了苏联集团的变革”。此人是烧了高香的。中国举办的成功，使他所期望的变革，水月镜花一般处于继续期望中。他为自己设计的台阶，是宣布中国因此已经“有机融入”他那个“国际社会”。不过博学如布热津斯基，也并不告诉世人，在这“融入”中，怎样区分“有机”和“无机”。

另一件，就是格俄之战。

硝烟尚未远去。格鲁吉亚总统、“玫瑰英雄”萨卡什维利，在战争的废墟上，间或奔忙，间或沉思，品味充当美国马前卒的苦涩。

欧洲人看得明白。法国《费加罗报》2008年8月29日，有《美国的南高加索战略》。这一战略，是要控制拥有世界75%能源储备的欧亚地区。亚美尼亚、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因为地处两处能源管道的枢纽，受到美国的青睐。为此才有同格鲁吉亚的“军事合作”。

俄罗斯人也看得明白。2008年9月3日，俄罗斯战略文化基金会网站发表《格鲁吉亚：受控混乱链条的第一要素》，说美国策动并参与萨卡什维利发起的武装挑衅，主要的考虑，既在转移世界对中国奥运盛会的关注、离间俄中关系，又在使格鲁吉亚成为美国制造的欧亚混乱弧——这一混乱弧从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格鲁吉亚、乌克兰延伸到科索沃——上的一环。美国的下一步，就是挑起俄罗斯和乌克兰的纠纷然后火上浇油。

萨卡什维利用自己人民的血，俯身搽美国大爷的皮靴，在世界政治舞台风头出尽。美国方面的褒奖自然最为珍贵：9月16日《华盛顿邮报》，称赞萨卡什维利的悍然出兵，“使俄罗斯雪上加霜”；10月1日，又有美国学者在《日本时报》发表《龙和熊》，说这场战争，让中俄“相互吸引的幻想彻底破灭”。

然而“玫瑰英雄”生不逢时。一场战争的账还没有理出头绪，9月和10月，震撼全球的金融危机，就在华尔街爆出冲天大火。被融入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国家和地区无一幸免。和美国相距万里、情同一心，近得贴身的格鲁吉亚，被摧折得东倒西歪。美国人自顾不暇，更不会出手救援陷入危机的俄罗斯，倒是没有忘记这位做过贡献的小兄弟，给了一点援助。不过对于当初舍身相许的萨卡什维利，这种援助，竟成为末路的站牌。

萨卡什维利东窜西跳，本来不大像样子。加上国内人民抗议浪潮迭起，反对派吵吵嚷嚷，布什已经透露给他另找出路的意图。始乱终弃，本来是美国的惯伎。这次是打算转让，说服北约吸收格鲁吉亚，让它继续成为俄罗斯门边的一枚钉子，也给他一个体面的归宿。但是北约不买账，说服无效。2009年1月11日，美国和格鲁吉亚在华盛顿签署一个《战略伙伴宪章》，以此了结他们的短暂蜜月。

同一天，俄罗斯政治评论网有《美格战略伙伴宪章：宣传还是务实？》，称“对两个即将下台的政府签署的文件，不用太当真”，这种协议本来就“没有重大意义”，萨卡什维利算得上“美国玩偶”，几乎整个格鲁吉亚的政治阶层，“都可以被纳入玩偶之列”。12日，曾任里根特别顾问的道格·班多，在香港《南华早报》发表《美国不需要格鲁吉亚》，语带讥诮，说这个萨卡什维利基于华盛顿“哄骗劝诱的态度而不负责任地挑起战争，认为他能把美国也拖下水”，纯属一厢情愿。然后是14日，英国《独立报》刊出《欧盟决策者对乌克兰和格鲁吉亚感到失望》，说这两国领导人曾经“被誉为民主革命英雄”，“如今，他们已在欧洲决策者那里失宠了”。

格鲁吉亚注定是一个产生伟人也产生侏儒的地方。从这里走出的斯大林，成为苏联人民和世界人民崇敬的、阶级解放和民族解放的旗帜。这位萨卡什维利，无论当初怎样跳得欢快，现在却美国不要，北约不要，欧盟不要，成为国际政治舞台中求荣取辱的弃儿典范。

古往今来，总有一类人，卖身投靠，换钱换官爵，最后落得向隅而泣。二十世纪末期，西方的新秩序造出一帮时尚英雄。“皇览揆余以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皇”自然非华尔街莫属。“嘉名”却总不免五颜六色、花花草草。比如最霸道，偏说“自由”而且“新自由”；恃强凌弱到极致，偏叫“民主”和“平等”；劫掠各国人民的资财、把独立自主的权利剥夺殆尽，偏名之曰“寻找自我”。

这帮英雄的共性，是卖身、卖国、卖祖宗，以投靠为专业。然而卖也就罢了，又专找卑污的买家；买家卑污也就罢了，却还要自我矮化，即便用自己人民的失业、贫困和国家资财作代价，窃得王公重臣以至国家元首的头衔，仍然习惯于梳妆打扮、投怀送抱，跪着趴着讨生活；跪着趴着也就罢了，所投靠者，竟不过是徒有凶悍外表、内脏腐烂、日暮途穷的主子。

在这五颜六色、花花草草里，从戈尔巴乔夫、雅科夫列夫、叶利钦、谢瓦尔德纳泽，到萨卡什维利，排着队名噪一时，也排着队凄然独处，“枉把栏杆拍遍，难诉一腔幽怨”。但是萨卡什维利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个世界，总要一幕一幕演出他们的戏，让人们看得开心。

2009年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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