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云的思想方法和领导方法最突出的有四条：一是“十五个字”的方法，即“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其核心是一个“实”字。二是调查研究的方法，即通过调查研究把实际情况搞清楚的基础上作决策。三是登高望远的方法，即对事关全局、事关长远的关键问题进行调查研究要有战略眼光。四是稳扎稳打的方法，即工作部署要稳当，“慎重一点，看得准一点，解决得好一点”。陈云能在革命、建设、改革中作出那么大的贡献、取得那么大的成功，原因就在于他牢记初心、立场坚定，又多谋善断，思想方法和领导方法对头。

习近平在纪念陈云同志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要学习陈云同志的崇高精神风范”“我们要学习陈云同志的丰富领导经验”“我们要学习陈云同志的科学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陈云为党的事业而奋斗、为中国人民谋福利、为中华民族谋复兴，始终重视把思想方法和领导方法搞对头。思想方法是领导方法的基础。陈云认为，身负重任的领导干部，更有责任把方法搞对头。他在延安特别强调《学会领导方法》，要求处理好政治路线与具体工作的关系，“要做到主观与客观一致”。在立场和方法的关系上，站稳为人民服务的立场，才有可能做到实事求是。“有了坚定的立场，才能掌握这个方法。如果尽是为个人打算，一辈子也掌握不了这个方法。”同时，只有方法搞对头，才能维护好立场、实现好初心使命。对思想方法的认识，陈云在每个历史时期都有重要论述。革命时期，陈云特别重视毛泽东强调的犯错误“是思想方法不对头”。建设时期，陈云指出：“最要紧的，是把思想方法搞对头。”改革开放时期，陈云指出：“要把我们的党和国家领导好，最要紧的，是要使领导干部的思想方法搞对头。”笔者认为，陈云的思想方法和领导方法最突出有以下四条。

一、“十五个字”的方法

十五字方法，即“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这是陈云在延安总结中国革命曲折发展的经验教训，学习毛泽东实事求是思想理论基础上形成的。陈云说：“在延安的时候，我曾经仔细研究过毛主席起草的文件、电报。当我全部读了毛主席起草的文件、电报之后，感到里面贯穿着一个基本指导思想，就是实事求是。那么，怎样才能做到实事求是?当时我的体会就是十五个字：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

陈云不仅在延安和东北党的建设工作、群众工作、军事工作中开始运用这十五字方法，而且在主持陕甘宁、晋绥边区财经工作，主持东北财经工作和接收沈阳的工作中，也随处可寻觅这十五字方法的踪影。新中国成立后，纷繁复杂的全国财经工作，为陈云运用这十五字方法提供了波澜壮阔的历史舞台。领导全国财经工作的实践活动，又使陈云不断丰富、加深了对这十五字方法的认识。

十五字方法的主要内容是：反对从原则出发、从书本出发、从外国出发，反对对上级唯命是从，坚持从当时当地的实际出发;“要做到主观与客观一致”;所有重大决策的出台，都要经过交换、比较、反复的过程。十五字方法的核心是一个“实”字。新民主主义革命中，陈云选择毛泽东作领袖，不选择王明，体现一个“实”字。陈云说：“理想中的革命家与现实需要的革命家之所以不相符，其原因就在于根据地与非根据地的区别，旧观念与新事实的矛盾。”这句话非常深刻地道出毛泽东与王明的根本区别。在陈云眼里，王明那样理想中的革命家是唯上、唯书、不唯实的代表，从本本出发，从共产国际的指示出发，不懂得根据地的重要性，不明白飞机最终是要落地的，不知道吃饭穿衣是件大事;毛泽东那样现实需要的革命家是“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的代表，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出发，把根据地当成命根子，把是否接地气看成理论能否发挥作用的关键，从民心、军心上重视解决吃饭穿衣问题。这正是陈云真心实意支持拥护毛泽东的原因。

十五字方法中，在陈云著作里最先看到的，是对“交换、比较、反复”六个字的论述。1947年2月7日，陈云在中共中央辽东分局会议上谈怎样才能少犯错误时，论述了三条：“一、交换，二、比较，三、反复”“交换是为了更全面地认识事物，比较则是为了更好地判断事物的性质”“反复则既是认识的过程，也是实践的过程”。建设和改革时期，陈云又多次分析交换、比较、反复的方法。

“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九个字的论述，虽是在陈云晚年著作中见到的，但这九个字反映的思想方法，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陈云著作中已见端倪。1934年6月，针对如何建立“白区党”和群众组织，陈云指出：“一切工作方法，必须随着每个地方的不同情形来决定。一般的原则和方法，可以参考党中央各种决议，同时要审慎地结合当地当时的实际情形来提出适当的口号，灵活地运用各种工作方法。”成为陈云思想方法体系的“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同“交换、比较、反复”一起，是在延安时期形成的。举个例子，在延安，毛泽东批评教条主义在经济学方面的表现时指出：“教经济学的不引导学生研究中国经济的特点”“不能解释边币和法币。”陈云认为，这是教授们的思想方法错了，他们从原则、书本出发，或者从原则、书本反映的伦敦、莫斯科、上海的情况出发，而不是从当时当地具体实际出发。陈云反对从《资本论》出发，反对从列昂节夫的《政治经济学》出发，反对从反映当时上海半殖民地经济的西方经济学出发，主张从边区的实际情况出发。他说：“在世界上有一个马克思，著了《资本论》，讲了许多英国问题。还有一本《政治经济学》，是列翁节夫著的，讲了许多经济问题，都是外国的事。我们是从《资本论》出发呢，还是从《政治经济学》出发?”“我们不要那些洋的，要那些土气的，要向土的学习，向自己的历史学习，向自己的经验学习。我们要从土的出发，从延安出发，不从伦敦出发，不从上海出发。”不从列昂节夫《政治经济学》出发，暗含的是不从莫斯科出发，体现的是“不唯上”的思想方法。不从《资本论》出发和“不从上海出发”暗含的不从西方经济学出发，体现的是“不唯书”的思想方法。“从延安出发”，体现的是“只唯实”的思想方法。这个“从延安出发”的思想方法，正是陈云主持边区财经工作取得极大成功的重要原因。

新中国成立后，陈云主持全国财经工作不断取得重要成绩。毛泽东称赞陈云“不是教条主义的，是按照中国情况办事的”。这是对陈云思想方法的肯定。陈云按照中国情况办事的思想方法的核心就是十五字方法。从《陈云文选》第二卷、第三卷可以看到，每当重大历史转折关头或解决重大经济困难问题时，陈云都要强调十五字方法。经济恢复时期，陈云认为调动农民积极性搞活农村、搞好农业，以90%的农业、手工业带动10%的工业是“中国经济的钥匙”。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后，探索走中国自己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时，陈云在1956年底1957年初指出：“思想方法搞对头”“对于解决任何问题都是最重要的”。“大跃进”失误后的经济调整中，为解决严重的财政经济困难，陈云再次论述十五字方法，认为是“能使我们的认识比较正确”的方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前后，为纠正“左”的指导思想、克服急于求成的毛病，陈云又一次论述十五字方法，要求在新的现状下“弄清情况，把事情办好”。

1990年1月，85岁高龄的陈云指出：十五字方法是他对怎样才能做到实事求是的体会，“不唯上，并不是上面的话不要听。不唯书，也不是说文件、书都不要读。只唯实，就是只有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研究处理问题，这是最靠得住的”“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前九个字是唯物论，后六个字是辩证法，总起来就是唯物辩证法”。这表明陈云的十五字方法是唯物辩证法的思想方法;是既重视从特殊性出发，又注意特殊性与普遍性相联结的思想方法。50年前，陈云谈《学会领导方法》第一条就是把特殊性与普遍性联结起来，对做组织工作的领导干部提出两个要求：“对政治路线的正确了解;对具体情况的切实了解”“只谈路线，不了解具体情况，是空谈。只知道具体情况，不了解路线，是盲目。要克服‘上级只谈政治路线，下级只谈具体工作’的缺点”。

二、调查研究的方法

怎样才能把实际情况搞清楚?陈云从毛泽东那里学到了调查研究。1962年七千人大会上，毛泽东夸奖陈云懂经济，“他的方法是调查研究”。在延安工作和东北解放战争工作中，陈云已经很好掌握了调查研究的方法。怎样才能为全党组织建设制定出有效方针、政策?陈云花了不少时间调查研究这个问题。在主持边区财经工作中，陈云非常注重调查研究，注意搜集经济情报。他说：做贸易工作，“预先了解情况，和打仗了解对方的强点、弱点是一样的。能预先了解商情，就能采取主动”。他以身垂范，调查研究商情，注意从报纸、杂志、文献资料中寻找蛛丝马迹。到东北后，陈云为创立、巩固北满根据地，在剿匪和发动农民群众的工作中都成功运用了调查研究的方法。经调查研究，陈云掌握了北满雇农占农民全人口60%的实情和“经济—武装—再经济”这一发动农民斗争的规律，陈云及时总结、推广，对发动农民群众产生了重要影响。1948年，他为东北局起草的《关于公营企业中职员问题的决定》，是在调查研究中形成的。他为制止东北物价暴涨而采取的一系列对策，也是在深摸细摸东北财经问题基础上做出的。接收沈阳之后，陈云四次到沈阳及其周围城市调查研究工业生产情况，对恢复以工业生产为中心的东北经济，产生了重要影响。

陈云主持全国财经工作，每解决一个重要的财政经济问题，每做出一个重大的经济决策，事前都要深入细致地调查研究，留下许多感人事例。1949年7月到8月，为解决当时财政经济的严重困难，陈云到上海主持财经会议，进行了一个多月调查研究。1949年11月至1950年2月，经陈云组织和部署，中财委所管各部相继召开的20多个专业会议，实际上是一次系统的调查研究，初步摸清了全国农业、工业、铁路交通、财政金融贸易的情况。在稳定物价、统一财经的紧张战斗中，陈云总是挤时间到北京王府井大街、前门大街、东单菜市场、天桥市场等地方展开调查，看日用百货、蔬菜、肉等的供应情况和物价变化动态，听取群众意见，研究具有全国性特征的问题。1951年3月，陈云率领中财委一班人马到中国腹地的交通和流通中心武汉开展调查研究。他在那里摸清了市场上的商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人民需要哪些工业品，摸清了交通运输对商品流通的影响，还摸清了“砖瓦业为第一好行”“财经工作统一过多”等问题。这对陈云进行发挥地方积极性、规范基本建设工作、发展城乡交流等决策产生了重要影响。粮食统购统销后，一些地方与农民关系紧张，出现了粮食形势严峻等问题。陈云于1955年1月、5月两次到家乡青浦县调查研究。这两次江南之行形成了粮食定产、定购、定销的思路，找到了坚持和改进粮食统购统销的具体办法。在20世纪60年代初严重经济困难中，为化解危局、走出困境，陈云进行了一系列调查研究。继1960年秋冬三个月的冀、鲁、豫、皖、苏、沪、浙之行，1961年三四月份，他又在北京、杭州、南京多次召开座谈会，调查研究加速发展化肥工业的具体办法。1961年六七月，陈云又开展了有重要意义的青浦农村调查，提出了放宽农村政策的具体意见。10月至12月，陈云先后主持20天煤炭工作座谈会和12次冶金工业座谈会，对煤炭工业和冶金工业进行了一次系统深入的调查研究，初步摸清了煤炭工业和冶金工业的具体情况。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如何解决煤炭工业和冶金工业中问题的意见。1973年5月至9月，陈云就发展对外贸易进行了一系列调研活动。10月上中旬，他对广州秋交会进行了十几天考察，此后几个月又结合广交会情况继续研究外贸问题。这些调研活动，正确回答了自力更生与引进技术、利用外资的关系，研究资本主义与发展对外贸易、维护本国利益的关系。

对处理调查研究与决策的关系，陈云有许多重要论述。首先，他指出调查研究与制定政策之间的本质联系。调查研究在先，制定政策在后;调查研究是制定政策的基础;只有经过调查研究，掌握了全面的实际情况，才能作出科学决策，制定出正确的行之有效的政策。其次，陈云指出调查研究与制定政策之间量的关系。领导者“应该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去弄清情况，用不到百分之十的时间来决定政策”。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最高界限是百分之九十九;不到百分之十的最低界限是百分之一。从这个界限上，陈云曾经说：“我认为我们做工作，应当把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用在了解情况上。”最后，陈云指出调查研究的方法。这个方法概括起来就是要向敢于向讲真话的人调查研究，以求掌握真实情况。

怎样才能进行成功的调查研究呢?发扬民主很重要，与人和气才能让人敢于说真话。在盛气凌人的霸道作风下，谁会讲真话呢。陈云搞调查研究常讲一句话：“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他认为有不同意见是好事;大家都不说话，那就天下不妙。一有错就有人骂，容易改正。如果人家天天喊万岁，一出错就是大错。陈云要求调查研究弄清情况，要善于听取不同意见，特别是反对意见。“如果没有‘反对派’，也要假定一个‘反对派’。”“领导干部听话要特别注意听反面的话。相同的意见谁也敢讲，容易听得到;不同的意见，常常由于领导人不虚心，人家不敢讲，不容易听到。所以，我们一定要虚心，多听不同的意见。”

三、登高望远的方法

调查研究，尤其要重视对事关全局、事关长远的关键问题进行调查研究，这就需要战略眼光。陈云有一句名言：“我们应该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要上屋顶，不要老待在地下室。”他曾书王之涣《登鹳雀楼》诗赠余建亭。这都体现了他重视登高望远的战略思维。毛泽东称赞陈云“看问题有眼光”“看问题尖锐，能抓住要点”。这也是称赞陈云战略思维的方法。

陈云主持边区财经工作时，就注重财经战略问题，提出经济工作者不能满足于埋头工作，还要用脑子想一想经济发展趋势，要有大局观。陈云主持东北财经工作时，正是从战略上考虑问题，才根据各个根据地已连成一片，工业在经济中所占比重日益提高的状况，适时提出东北党的工作中心由乡村到城市的转变，并适时提出把财经工作放在不次于或仅次于军事的重要位置上。

陈云主持全国财经工作时，更是表现出经济战略家的才能。他号召经济领导者要学习头戴瓜皮帽、手拿水烟袋的大商人，踱方步思考经济战略问题。陈云提出，“决不应该把眼光放得很小，凌凌乱乱地去办若干无计划的事”“中国是个农业国，工业化的投资不能不从农业上打主意”，但“决不能不照顾农业，把占国民经济将近百分之九十的农业放下来不管，专门去搞工业”“搞工业要有战略眼光”。当时中财委工作很多，光电报一天就一大堆。陈云总是把眼光放在战略问题上，开动脑筋考虑要紧问题。他说：“做经济工作要有战略眼光，要算大账。同时，也要算小账。”

陈云从战略上着眼考虑财经问题，突出表现在正确处理经济与政治、经济与财政金融、整体与局部、重点与一般、当前与长远、建设与民生、计划与市场等关系上。他认为经济是基础，农业是基础的基础，经济建设的根本是工业，机器制造业是整个工业的神经中枢，财政金融是经济的塔尖。财政金融虽不直接生产财富，却决定着财富的聚散，给社会经济运转、资源配置以重大影响。陈云说：“国家的物力财力一定要用得恰当。所谓恰当，就是迟用、早用，多用、少用，先用、后用，缓用、急用的问题解决得好。这就需要有全局观念。”他提出“七分经济，三分政治”，就是站在战略高度处理经济与政治的关系。他提出“一要吃饭，二要建设”，就是站在战略高度处理民生与建设、当前与未来的关系。他提出“无农不稳，无粮则乱”，就是站在战略高度处理农业与粮食、农业与工业、农业与政治经济的关系。他提出“搞经济工作，一定要多方考虑，统筹兼顾”，就是站在战略高度，从长远和整体的战略思维上去做经济工作。晚年，陈云提出“治理污染、保护环境是我国的一项大的国策”“要从战略高度来认识水的问题的严重性”，同样体现出他对现代化建设与生态关系的战略思维。

在党的七大上，陈云称财经工作是他的“本行”。新中国成立后，陈云主持全国财经工作说过“我这个财头”这样的话。可以说，陈云是我们党分管财经工作有重要影响的领导人。陈云登高望远的战略思维方法突出体现在财经工作上，但其实他无论做什么工作，都体现了这种方法。担任中央组织部部长时，陈云站在战略高度重视从“五湖四海”用人，用“德才兼备”的人，提出“了解人”“气量大”“用得好”“爱护人”的用人之道。东北解放战争中，陈云做军事工作，正是从战略上考虑问题，才率先提出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思想，并联系北满实际，把剿匪和发动群众看成建立巩固的北满根据地两个关键因素，为坚定不移地在全东北贯彻建立根据地的战略方针作出历史性贡献。正由于善于从战略上考虑问题，陈云才能看出在敌人采取“南攻北守，先南后北”的作战方针时，坚持南满根据地的艰苦斗争具有扭转整个东北战局的关键意义，并自告奋勇去南满主持大局。担任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一书记的陈云，提出“执政党的党风问题是有关党的生死存亡的问题”“必须成千上万地提拔中青年干部”。这正是关乎党的建设全局和长远的两大战略问题。

四、稳扎稳打的方法

陈云是经济战略家，又以经济稳健派著称。在“大跃进”之后的经济调整中，他提出：“我们的工作部署，要反复考虑，看得很准，典型试验，逐步推广，稳扎稳打。慎重一点，看得准一点，解决得好一点，比轻举妄动、早动乱动好得多。”毛泽东称赞他“比较稳当”。

陈云的“稳扎稳打”突出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是在“大”与“小”的关系上，陈云认为“小”是“大”的基础，在许许多多“小”的基础上，才有一个“大”。小事做好了才能做大事。革命时期，陈云针对只愿做大事不愿做小事的知识分子干部指出：“要适当估计自己，不要嫌事小。做大事都是从做小事开始的。”陈云主持全国财经工作所表现的卓越智慧，也是从边区这个“小处”开始。边区面临的是300万人民的生活和十几万脱产人员的经费的问题。他主持东北解放区的财经工作时，面临的是3000多万人民的生活和140多万(其中军队108万)脱产人员的经费问题。他主持全国财经工作，面临的是四五亿人民的生活和成千万脱产人员的经费问题。“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一代财经伟人的卓越智慧，也是由小到大积累起来的。

二是做任何事，解决任何问题，都要从基础出发。陈云两次运用西藏高原与喜马拉雅山的比喻说明基础的重要性。第一次是1951年5月16日，陈云在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讲了这样一段话：去年我们号召上海工业搬家，始终没有工厂搬。这是什么原因?原来是这样一个原因：上海许多工厂都是连在一起的，要造就一个大的工业城市，一定要有各种各样的工业打基础。没有这样一个基础，不行。“沙漠里头就不能有喜马拉雅山，一定要有西藏高原才行。”第二次是1961年12月5日、9日，陈云主持冶金工业调查，得知新型材料大多数还不行时，他说：“与我国过去一般的工业基础也有关系。喜马拉雅山所以在西藏，不在渤海、秦皇岛，一般的基础还是有作用的。”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基础稳固，发展才能顺利。从事物发展链条看，这个基础是旧有的基础，脱离旧有的基础就不可能有新的发展。陈云认为新发展要从旧阵地出发。陈云主持全国财经工作取得的成就，与他善于从基础出发、从基础做起是分不开的。

三是重视平衡，平衡做好了，才能稳。1950年5月25日，陈云就处理调整工商业与稳定物价的关系，打了这样一个比喻：“现在政府挑的是‘两筐鸡蛋’，不要碰破一头。”意在说明：任何一头的失落，另一头也保不住;不能抓住一头，不要另一头，两头要相辅而行。1951年5月16日，陈云就抗美援朝与稳定市场的关系又打着比喻、做着手势说：“同志们，现在是这样：这边一个杠子，那边一个杠子，中间一根铁丝，我一只手拿着一个沙袋在铁丝上走，很不好走!走不好就要翻掉!”这是说在财力上对抗美援朝与稳定市场，要尽力维持相对平衡，否则就有跌落的危险。重视平衡，是陈云能成功解决财经难题的奥秘之一。

四是强调“摸着石头过河”。这句话，陈云至少讲过五次。1951年7月20日、1961年3月6日，他分别就工商业联合会如何发挥作用，如何增产化肥搞合成氨厂，讲过“摸着石头过河”。改革开放以来，1980年12月16日、1984年6月30日、1988年5月12日，他又三次讲“摸着石头过河”，强调要改革，但步子要稳。“摸着石头过河”，是强调在向目标前进时要有步骤，要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前进。这是中国改革开放取得成功的重要经验之一。

陈云为什么能在革命、建设、改革中作出那么大的贡献、取得那么大的成功，原因就在于他牢记初心、立场坚定，又多谋善断、思想方法和领导方法对头。

作者：曹应旺，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研究员，原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第五编研部巡视员。

原载于《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5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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